云浅夕一回到将军府,皇上赐下的聘礼也同时到了府中。
她在夏荷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她看着一直从大门处延伸到厅里的紫檀金漆雕花上面绑着大红花的木盒子,她的嘴角便情不自禁的向上扬起。
很快,她唇边的笑容僵住,她看着那高高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府里上下一片喜庆,她忽然想起,这才多久,前些日子府里上下还是一片凄凉,白色翻飞。
想着,云浅夕的眸子忍不住微微湿润。
这时,云楚天将军从府里迎了起来,他几个跨步走到云浅夕跟前,随后单膝下跪,“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爹爹。”云浅夕唤了一声,她俯下身子,赶紧将云楚天搀起,她看着爹爹的面容,几日不见,她爹爹苍老了许多,他的身边没了母亲,连平日眉眼里的快活也没了。
她的眉眼悲凄,云楚天见了,他伸手轻拍了拍云浅夕的头,叹道,“傻孩子,难过什么,你看,皇上对你多上心。虽然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但是十日后,你才算是真正的出嫁了,你要开心一点才是。”
云浅夕勉强的勾了勾唇角,声音微低,“爹爹。”
“走,随爹爹进去看看。”说着云楚天便牵了她的手,领着她朝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这些都是爹爹布置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
***
揽月楼的一处深阁里。
房间布置的极为雅致,竹帘落下,青色暗花有软榻上,墨发青袍的男子双腿交叠坐在上面,一名容貌秀美的黄衣女子低垂着眉眼,在男子身后细细的替他捏着肩膀。
那男子面容精致绝美,眉目间流淌着一派儒雅风流之气,眼眸轻挑,那一从从不经意的目光流露,饱满的唇,向上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他半倚在身旁的小几上,姿态竟撩人万分。
忽然,他掩唇轻咳一声,些许病态流露。
“爷。”那黄衣女子停了手,她抬头看向那男子,轻唤一声。
那男子轻笑一声,他伸手挑起黄衣女子的下巴,“哦,你担心我?”
黄衣女子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她勾了勾唇,浅声道,“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自然担心自己夫君的身体。”
“是么?”那男子松手,他的手腕一抬,忽然用力的甩了黄衣女子一个耳光,他眉目冷戾,“那你还要谋害自家的夫君?”
黄衣女子的身子顿时一颤,她的脸上尽是苍白,左边的脸颊高高的肿起,竟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她看着男子,凄然一笑,“那爷便杀了郁清吧。”
男子也笑了,他微凉的手指慢慢的缠上她的脖颈,眯了眸子,他轻轻一叹,“这么美丽的脖子,要是死了多可惜。”
郁清一脸惧色,她动了动身子,试图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可无奈他的手指看似轻柔,却用尽了十分的力道。此刻的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那位要忌惮这位爷至此了,原来真正深藏不露的人竟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数年的人。
男子勾了勾唇,似乎十分满意郁清此刻脸上的惧意,他松了手,将她的身子甩到一旁,“我不会杀你的,放心。”
郁清因为身子忽然失去支撑,她的头狠狠的撞向那小几子上,鲜血顿时污了她的整个额头,看上去格外的慎人。
这时房外响起敲门声,紧随着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爷,奴家可以进来么?”
“嗯。”男子淡淡的应声。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只见如月一袭红裙,面上的妆容浓烈,她手里端着一碗姜茶,她几步走到榻前,看到那黄衣女子满面的血迹后,她面上微微一惊,随后又敛了神色。
“爷,这是奴家为您准备的姜茶,您染了风寒,喝点好得快些。”如月将姜茶放到榻上的小几子上,她浅浅笑道。
男子却看也不看如月,他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放在膝上,深情的凝视着。
如月心中一惊,她偷撇了那画像一眼,心中却万分的疑惑。
果然是这张画像。
那画像上只画了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童,她容貌精致,一看便知道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她穿了一身红衣,站在梅树下,笑容灿烂。
那画像痕迹已深,看起来也有好些个年头了。
从这位爷建立揽月楼的那一刻,他便拿了这画像,吩咐底下的人去寻找,可那都是数十年前的画像了,当初的女童如今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人海茫茫,仅凭这小时候的一张画像,哪有那么容易找得到。
如月看着爷的神色,心中一紧。
果然,男子抬了眸,淡淡的看向如月,问,“可有画像上的人儿消息了?”
“回爷的话,还没有。”如月一脸惭愧的低下了头。
男子的胸色顿时一沉,他眉宇深锁,也不理会身旁郁清疑惑的眼神,他起身,在房里转了个圈,然后快步走到案前,持起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爷,最近城里……”如月想起自己还有事情禀报,忍不住唤道。
“别吵。”淡淡的声音传来,男子却连头也没抬,他神情专注的舞动着手中的笔。
如月讷讷的住了嘴。
良久,男子眉心舒展,他拿起案上的纸,走到如月身边,递给了她,“你给我去找这画像上的女子。”
原来是一张画像。
如月一脸疑惑的接过,细细看去,那画像上的女子眉目平淡,容貌平庸,倒是一双眸子生得极其好看。
身后的郁清撇了那画像一眼,她的身子却顿时怔住。她惊讶的用手掩了唇,眉目间却迅速的拢上了一层疑惑。
那男子却留意到了她的神色,他转身,挑眉问,“你认得这画像上的人?”
郁清看了男子一眼,咬住了唇瓣。
“说。”男子快步走到榻前,厉声道。
郁清咬牙,她的目光再度看向那画像,“听说云将军的夫人一直足不出户,是以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真容。便是前些日子进宫探望贵妃娘娘也是一直坐在软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