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身琉璃白色,俊美的脸上纹路冰冷,他一进殿,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舒太妃撑着额头,一脸疲惫的坐于主位之上,而殿中央的地面上却躺了一具尸体,那人一身碧色宫装,一张脸上乌黑青紫,她的双眼被挖,趴在地面,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却落在左手上方,那左手于手腕处被齐齐砍断,手掌脱离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而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均沾有血迹。
似乎这一切是她自己所为。
而那女子,正是舒太后贴身侍候的嬷嬷珍娘。
皇帝皱了眉,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脑中忽然想起了一个失踪许久的人。
月汐。
这样狠毒的手段确实像她的手法。
这时,舒太后眉眼一抬,她的目光看向皇帝,开口,声音微微嘶哑,“皇上过来了。”
“嗯。”皇帝轻应一声,他转身在一侧的檀花木椅上坐下,姿态无尽的优雅,他的目光轻淡,这血腥的一幕,他一点也不为所动。
殿中的气氛一时凝窒,舒太后微微皱眉,开口问,“皇上最近很忙?”
皇帝抬眼,他的目光转向殿外,声音轻飘,“淑妃死了。”
舒太后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恰好此时脚步声响起,有宫人端着茶盏进来,于是她看向皇帝一脸慈爱,“皇上,这是舒丞相从雪山上命人搜集的泉水,加上今年新进的雨前龙井,味道确实不错,你尝尝。”
“舒相到底是家大业大。”皇帝轻轻一笑,修长的指挑起茶盏,他掀开盖子,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回。
舒太后的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朝堂上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些,知道皇上因为舒大公子贪污国库银钱一事痛惩了舒家,她讷讷一笑,目光在转到地面上的尸体后,一丝忧色顿时在她眸中泛起。
她刚要开口,皇帝轻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是怎么回事?”
见皇帝主动问起,舒太后的脸色舒缓了些,她眉心紧皱,“这几日珍娘的精神一直恍惚,今儿一早便从她房里传来尖叫,几个宫女推门进去,纷纷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舒太后说着,她深吸一口气,眼底掠过几丝惊恐,“她们说,珍娘挖了自己的双眼,还用刀砍断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她一脸惊恐的看向屋顶死了。”
皇帝皱了眉,他问,“可有宣太医过来瞧过。”
说到这,一丝惊恐终于爬上舒太后的脸颊,她道,“是盅。”
那个瞬间,她脑中想到的全是那张秀美却眼神阴森恐怖的面孔。
月汐,袖中的手指并拢,舒太后的眼神滑动。
皇帝起身,他近几步,“母妃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吧,这事,朕会派人彻查的。”他的眼神是微微的淡漠,看得舒太后心里一惊。
似乎,自从太后回宫以后,皇帝便不再与自己亲近了。
仲孙子清!这个像噩梦般困扰了她许多年的女人,如今,竟想连她的儿子也夺走么?
恨意在舒太后心里滋生,她吸了口气,目光柔和的看向皇帝,“不如皇上便在母妃这里用晚膳吧?”
“不了,朕还有事。”皇帝又撇了眼地上的尸体,步子一转,出了殿门。
主位上的舒太后看着皇帝的背影,不由的长叹口气。
***
天色渐晚,牢头已经让人送上了饭菜。
云浅夕坐在木椅上,眼前的桌子上几乎被这些饭菜摆满,十二道菜,样样精致可口,为妨有人下毒,那牢头来特意让人摆上了一对银箸。
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一个坐牢的人该有的待遇。
云浅夕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持起银箸,挨个的尝了下,然后又将箸子放下,她并没有什么胃口。
轻轻的拍了拍手,那牢头顶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快速的出现在了云浅夕的面前,当他看到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时,他顿时苦了一张脸,“娘娘,可是这饭菜不合您的口胃?奴才这就让人重新做一份送上来,只是不知娘娘你爱吃什么?”
云浅夕摇头,她浅浅笑道,“饭菜很好,只是本宫并没有什么胃口,你撤下吧。”
那牢头瞬间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门口,掀起纱幔,几个宫人迅速的走到桌边,不到一刻,桌子便收拾的干干净净。
“奴才先出去了,娘娘若是一会饿了,告诉奴才一声。”牢头躬着身子站到云浅夕旁边。
云浅夕看着他的模样,轻笑着点头。
天色又暗了几分,云浅夕透过窗子看去,外面漆黑朦胧,她一颗心却安定,唇微微上翘,笑容恬静。
片刻后,那牢头又走了进来,只见他走到角落,将墙上几处蒙着的幕布扯,房间里瞬间光芒大亮,原来那几处放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
牢头掀起帘子又出去了。
云浅夕却看着那炫目的光彩,一时之间失了神。
身后,脚步声响起。
她唇角弯弯,头也不回的道,“你来了。”
片刻后,她的身后却了无声息。
云浅夕皱了眉,她转身看去,她的身子忽然怔住。
因为,来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两道蒙着面纱的黑色身影,而其中一道,她太熟悉了。
幽暗深沉的眼瞳,黑色面纱下,那道弯弯的金月若隐若现,是月汐。
“是你。”云浅夕顿时后退一步,那个女人的狠毒,她可是见识过的。
呵呵。
月汐桀桀的笑了起来,声音粗噶难听。
云浅夕一脸戒备,她的目光忍不住朝月汐身旁的女人身上瞧去,那人静静的站在角落,她的一张脸全部被黑纱蒙住,她的身形秀丽,尽管蒙着面纱,但云浅夕可以肯定,这名女子的容貌一定非常美丽。
月汐朝她走近,云浅夕便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她的身子被月汐逼到墙角。
“你想做什么?”云浅夕质问。
月汐轻轻一笑,她忽然出手,一招抵住云浅夕的雪白的脖子,低声开口,“将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云浅夕听到这话却一愣,“东西?什么东西?”她开口,目光悄悄的朝门口撇去。
薄纱飘荡间,她隐约看去,那牢头和其他几个狱卒伏在桌子上,一个酒瓶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还有些微酒渍从瓶口滴出。
月汐脸色一变,她眸中快速的掠过一丝阴狠,抵在云浅夕喉间的手用力一压,“你装什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