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璀璨,凉意似水的月光倾泻下来,为整个皇宫铺上了一层脉脉动银霜。
云浅夕顺着宫中小路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冷宫。
刚才皇帝差路公公让她去云妃的宫里永宁宫伺候,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让她冷眼瞧着他给别的女人恩宠,她实在是做不到。
那人现在一定生气了吧。
她微微一叹,路公公一走,她心中实在烦闷的紧,便一个人出来走动走动,不想,竟走到了这儿。
她推开冷宫的门,走了进去。
月光下,院子里荒草凄凄,随风摆动,些微女人的呜咽声隐隐传来,宫灯光晕薄薄,看起来,倒有些慎人的紧。
她几步走到走廊上,一个一个房间的数着。
第几来着?
云浅夕脚下一顿,凝神想了想,她那时曾在这里的第几间房住过?
这时,一道极为轻浅的呻吟声从一处房间传来。
这声音,云浅夕心中咯噔一响,这里明明是冷宫,怎么会有欢爱的声音传出?
她皱了皱眉,仔细听去,却发现声音正是从她右手下方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她脚下一动,明明知道在宫里就该收起自己的耳朵眼睛,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云浅夕脚步放轻,矮着身子悄悄的贴到了那门上。
透过月光朝屋里看去,一个女子青丝散落,将她的面容遮掩,衣襟半露。
看那男子的衣服样式,似乎不是宫里的人。
云浅夕却就着月光瞬间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
他面容冠玉,狭长的眸子眯起,薄唇轻扬,是与那人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便那人的眼角眉梢更多的是冷意,而眼前这人,眉目间扬溢着的是一种潇洒不羁。
她想了想,这人不正是正在封地的景王爷吗?
他怎么出现在宫里,还在这冷宫与这女子偷偷私会?
恐怕,这女人正是那人的妃嫔中的一个!
云浅夕心里震惊的厉害,同时却又忍不住深想下去,这宫里,统共也才几个妃子,她首先就将宁贵妃排除了,直觉上那样清冷高傲的女子不是这样的人!
云妃,皇帝此刻正在她的宫里,所以不会是她。
那么,便只剩下,秋莹轩的刘美人、梅美人和兰答应了。
会是谁呢?
云浅夕正凝神想着,屋里景王爷低哑的充斥的情欲的声音响了起来,却让她的身子瞬间怔住。
“梅儿,给我。”那声音伴着低喘,是极度的压抑。
这宫里,名字中带有一个梅字就便只有新进宫的梅美人了。
竟然是她?
今日匆匆一面,她记得梅美人一身浅色衣裙,气质若兰,她眉眼淡淡,一双弯月般的眸子极为好看。
她?云浅夕的眉心皱了皱,却忽然想起,这梅美人的家乡所在正是景王爷的封地,怪不得。
这时,梅美人娇柔的声音浅浅扬起。
“景,你知道的,现在还不行。”
“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
云浅夕的眉心紧皱,她脚下一动,谁知道门口刚好有一块玉佩,她碰上了,发出轻轻的响声。
“谁?”景王爷连忙将梅美人的衣服拉拢,他直身子喝道。
云浅夕心里一惊,她连忙弯下身子,将那玉佩拾起,狂奔起来。
屋里,景王爷将衣服稍稍一理后,几步跑到门口,拉开门,外面空无一人,他皱了眉,凝神看去,冷宫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响动。
这时,梅美人的惊呼声从屋里传了来。
“我的玉佩不见了。”梅美人翻身下床,仔细的查找一番后,还是没有找到那玉佩的下落,想到那人狠厉的手段,她的心头又是一惊。
“什么玉佩?”景王爷急步奔至梅美人身边,问。
梅美人的眼光微闪,她眉心紧蹙,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枚普通的玉佩罢了。”
*
云浅夕躲在隔壁,手中紧握着那玉佩,屏住呼吸,片刻后,一阵粗粗的喘息声从那边响起,然后又听见梅美人制止的声音,再之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轻一重的两道脚步声交叠着相继离开。
云浅夕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摊开手心,才发现因为紧张她出了一身的汗,后背掌心一片濡湿,连带着将玉佩的穗儿也湿了。
若不是方才她发现这间屋子的房门是开的,恐怕此刻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回想起刚才她所看到的那一幕,她忽然觉得这宫中果然是秘事多!
这墙角果然还是不能随便听的,稍有不慎,便能招来杀身之祸!
云浅夕深吸口气,她的目光落到手中的玉佩上,掌心微抬,就着月光细细查看起来。
这玉佩,周身血雾朦胧,中间一滴水光凝聚其中,在月光下缓缓移动着,玉佩本身还散发着一种浅浅的柔光,真是漂亮到了极致。
她怔怔看着,忽然,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云浅夕心中一凛,连忙将手中的玉佩凑到眼前。
片刻后,她眉心紧蹙,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
如果她没记错,这玉佩的名字叫血玲珑,好像是某个国家皇权的代表,世间仅得两块。具体是哪个国家,她就不知道了。
说起这些,她还是当年在江湖中游荡的时候,曾有幸见过这玉佩的图纸,仅一张图纸就要上千两,可见这玉佩的珍贵!
既然这玉佩出现在西落皇宫,是不是代表,这宫里潜入了某个国家的皇族中人?
是梅美人?
云浅夕眉心微松了松,应该不是她。那么,会是谁呢?
云浅夕的眉心再度收紧,她抬头望向屋外。
夜色渐深,院子里漆黑一片,风声尖锐,好似哪个怪物正潜伏在皇宫的某一角,随时会出来吃掉一个人。
如今,这局势是越发的波云诡谲了,那人,只怕是更难了吧。
云浅夕想着,长叹口气,她起身出了屋子,很快她的身影就渐渐的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黑色暗浓,深夜的风倒是越发的尖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