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老夫人没有阻拦?”
“老夫人倒是拦了,可是徐姨娘说,她是按照家法处置的柳姨娘,还说这是相爷的意思,老夫人就没有阻拦了。”
白木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是了,自己这位便宜祖母,虽然疼爱周若汐和周子峰,可是她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只要是自己的儿子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她一定会支持,因为儿子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为了周霖宜的前程,将周子峰杀了,估计都是可以的。
白木槿继续喝着茶,青黛进来禀报八公主送来了东西。
八公主的贴身宫女捧着一匣子的东珠,进了垂纶水榭。
“八公主派你来,有什么事情?”
“回周小姐,奴婢是八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八公主得了周小姐的美人梅,很是不好意思,特意派奴婢,给八公主送来一匣子的东珠。”
“哦,八公主真是客气了,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八公主说过了,周小姐请务必收下,要不然奴婢回宫交不了差了。”
白木槿点点头示意寒秋接过那个匣子,这个八公主倒是有些意思。
于是,八公主的宫女刚刚从垂纶水榭出去,徐姨娘便来了,她扭着小蛮腰,带着贴身的婢女,喜气洋洋。
“恭喜三小姐贺喜三小姐,听说八公主派人特意来给三小姐送东西。”
寒秋一向不喜欢这位徐姨娘来小姐这里打秋风,每次来总有借口从垂纶水榭顺些东西回去,用寒秋的话来说就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寒秋,去给徐姨娘沏茶。”
白木槿知道寒秋向来不喜欢这位徐姨娘,干脆将她支了出去。
“听说徐姨娘将柳姨娘又送回了南苑?”
白木槿拈了一颗蜜饯果子塞进了嘴里。
徐姨娘涂着豆蔻的手指也伸进了那个小碟子,碟子莹白如玉,映衬着粉色的手指,徐姨娘打量着白木槿,心里一凛,幸好这位是三小姐,要是相爷的新欢,自己真的是好日子要到头了,心里暗暗的开始有了危机。
“这个女人作恶多端,南苑是她的归属,更何况奴婢要是现在放她出来,她翻身了,就是奴婢的死期。”
白木槿听着她自称奴婢,心中莞尔,到底这徐姨娘除了小家子气,没有见识之外确实比柳姨娘做事要有底线一些。
“姨娘心中有数就好。”
徐姨娘将肚子里的话思忖了好几遍终于开口:“三小姐,奴婢今天来是想跟三小姐商量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
徐姨娘骤然满脸哀伤,眼里已经有了水光,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大夫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我想,我想。”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我想让相爷纳了我妹妹。”
白木槿闻言顿了一下,想到陆姨娘,不禁有些蹙眉。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木槿的异样,她默默的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
“三小姐,当年我是被相爷从窑子里带回来的,虽然说是卖艺不卖身,到底是不少人经常想要占便宜,寻常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穿着暴露的衣裳跳舞弹琴,我爹爹死得早,唯有一个寡母,我十四岁就被叔叔和婶婶卖到了窑子里,上次我偷偷的回家看望自己母亲和妹妹,才知道他们预备把妹妹嫁给一个乡绅作妾,那乡绅都六十多岁了。”
说完,徐姨娘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白木槿将自己手里的帕子递给了徐姨娘。
嫁给六十多岁的乡绅不如嫁给丞相,徐姨娘的确是为了妹妹着想,还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
待徐姨娘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她问出了口:“你想要你妹妹给我爹爹做妾,你妹妹同意吗,还有你进相府之后应该有了些积蓄吧,给你妹妹找个好人家应该不难,再怎么说如今你是相府的正经姨娘,打着相府的名头,你叔叔婶婶还敢强行将你妹妹嫁给别人做妾?”
徐姨娘泪眼朦胧中抬头,然后摇摇头。
“贫贱夫妻百事哀,奴婢宁愿妹妹进相府,然后一生吃喝不愁,平平安安就行。”
“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直接去禀告爹爹即可。”
“多谢三小姐。”
这一次,徐姨娘居然没有来垂纶水榭打秋风,不过是喝了一盏茶,吃了一块点心。
而梅花苑里,周若汐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过了,地上铺满了碎瓷片,她还觉得不解气。。
“二小姐真是好大的脾气,有这功夫还是想想自己的嫁衣吧,这房间里的摆设可都是相府的东西,这些花瓶子都是好几十两银子呢,二小姐估计半年的月例都没有了。”
徐姨娘出现在梅花苑,对着周若汐讥讽,她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就是拜柳姨娘所赐,现在柳姨娘倒了,怎么能不好好的整治一下她的孩子呢。
看到徐姨娘,周若汐抓起自己床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枕头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徐姨娘的脸上,鼻子立马开始冒血了,跟着来的婆子大惊失色,张罗着请大夫的赶紧往府外跑。
周若汐的奶娘也着急了,“二小姐,你赶紧去跟徐姨娘道个歉吧,夫人现在在南苑,徐姨娘要是处置你,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奶娘你是不是糊涂了,让我去跟她道歉,不过是个贱婢,当初母亲就该弄死她,要不然现在怎么会让她到处蹦跶。”
奶娘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吩咐小丫头去打探徐姨娘那边的情况。
大夫很快就来了,枕头只是磕到了鼻子,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个药方。
徐姨娘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蚊帐,“相爷回府之后让他立马过来。”
“是。”
白木槿在垂纶水榭懒洋洋的晒太阳,美景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开始眉飞色舞的将打听到的消息讲给主子听。
白木槿皱皱眉:“徐姨娘受伤严重吗?那二小姐有没有去赔不是?”
“听说没什么大事,但是流血了,二小姐还在发脾气呢。”
“小姐可以派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柳姨娘,柳姨娘一定会私自从南苑里出来,到时候,徐姨娘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不让她好受。”
她回头吩咐白芷:“好,去做吧,记得办妥当点,另外,寒秋你从库房里取一支上好的人参去看看徐姨娘。”
然后说道:“走,我去见见二小姐吧。”
“是。”
白木槿换了身衣服,特意将皇后赏赐的首饰戴在了头上,那紫玉钗子,手腕上是紫玉的镯子,米色的衣裳,罩着红色的狐毛披风,整个人像是一团火,而这团火现在要去烧毁一个人。
刚刚走到梅花苑外面,便能听到周若汐愤怒的大喊声,不得不说周若汐的礼仪真的是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你这个贱婢,本小姐要你去给晋王送封信,你居然告诉我,你连府门都出不去,我告诉你,等我娘回来了,我一定要将你们全部都卖到窑子里去。”
“二小姐,你还是歇歇吧,夫人现在还在南苑,当务之急是怎么将夫人从南苑里弄出来。”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接着便是咆哮。
“我要是知道怎么将娘从那里弄出来,我用得着发脾气吗。”
白木槿扶着丫头的手进去,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看到她,正要打招呼,她一个眼神,示意那些人全部噤声。
“去买通她身边的寒秋,拿一百两银子,将娘当初给我做的那些首饰都拿出府去卖了,叫她将白木槿毒死,然后我就能做晋王妃了。”
她仰天大笑,仿佛已经是晋王妃了。
“小姐,寒秋忠于三小姐,根本是油盐不进啊。”
又是巴掌声。
“贱婢,什么事情都要本小姐去处理,要你有什么用,想办法去。”
“姐姐只怕是要失望了,这辈子姐姐恐怕都只能嫁进尚书府了。”
白木槿撩开帘子进了里屋,周若汐躺在床上,看到她,跟见了鬼一样,旁边奶娘和一个小丫头都是脸颊红肿。
“姐姐可真是狠毒,好歹是从小喂你奶的奶娘,你这一巴掌真是下得去手,还有,姐姐只怕是痴心错付了,即使没有我,姐姐也嫁不了晋王。”
“你胡说。”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连鞋子都没穿,便下地要扑过来,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碎瓷片瞬间扎进了她的脚底,地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奶娘和小丫头赶紧上前抱住了她,合力将她拖回到了床上,她喘着粗气,还在试图要扑过来。
白木槿轻蔑一笑。
“姐姐受伤了,还是好好养伤的好,这要是残了,恐怕连尚书府都不要了。”
出了梅花苑还能听到身后那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小姐为何不做的彻底一些,二小姐已经失了相爷的宠爱。”
主仆二人走在抄手游廊上,琳琅突然开口问。
“这府里,相爷最在乎谁的意见?”
“老夫人,相爷是有名的孝子。”
“对,既然在乎老夫人,可老夫人疼爱周若汐和周子峰,我要是现在解决了周若汐,爹爹一定会给她更多的补偿,说不定柳姨娘复出,那么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白木槿淡淡的说道,自己既然来到了这相府,那就得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不然怎么能惊动那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