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男子收起嘴角的弧度,刚刚还是一脸温柔似水,此时周围布满着阴沉的杀气。男子双脚一跃着地,晃着手里的杯子,无比慵懒的说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在司徒炎斟酒的瞬间,那男子出现了,依旧是那一袭黑衣,依旧是那副刀子脸。毫不客气的拿起酒杯,就喝了起来。
“国师这是糟蹋美酒,就是用来品尝的。”
看着一脸淡定,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司徒炎,邬赤刚开始的自信似乎在这一刻瓦解了。邬赤眉峰浅浅的扬起,幽深精明的眼底异常精湛,迎着司徒炎的话说道:“老夫粗人一个,只会喝酒不会品酒。”
“这么说来,国师不在乎酒回环在口中的过程,只在乎结果是吗?”
“看来还是司徒宫主了解本国师啊。”
“哪里,只是见多了这种品酒的人,见怪不怪罢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是暗藏玄机,话语间已透露来人的意思。
“国师似乎小看了这酒。”
“愿闻其详。”
“这酒要是温性的那还好,就怕你碰到烈性的。对待那烈性的,如若你像那干渴已久的农人,如白水般送往嘴里。不慢慢品尝其味,最终只会落个头痛欲裂的痛苦罢了。”
“看来饮酒还得深入啊。”
“好了,闲话本宫已经说的够多了,不知国师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此次来还是三年前,本国师和司徒宫主说的那番话。”
司徒炎起身,又坐在那栏杆之上,以手撑着头,缓缓说道:“如若本宫不答应呢?国师还能强制本宫答应?”
“话不多说,该怎样,想必司徒宫主清楚,也不用我说明。”
男子晃了晃杯里剩的酒一饮而下,将手里的被子扔进湖里,笑着说道:“国师真的看得起本宫,连本宫的家你都帮忙看着,还是幸苦国师了。”
司徒炎一抹淡定的邬赤,一如那平静无波的湖面般印着邬赤的脸。邬赤知道,面前的男子已经动怒了,司徒炎和莫言殇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令邬赤琢磨不透。而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对于这些自然应付自如。
“看来这酒司徒宫主是不打算饮了,既然如此,本国师也不打扰了。”
“国师慢走,不送。”
“司徒炎,你定会来找我。”
“落儿。”轻柔的声音便让便让那寂静、冰冷的湖面顿时温暖了起来,一袭紫色身影来到亭中。
那女子拿着一件外袍披在男子身上,嗔怪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和客人喝酒喝的都忘了回去,冻着了怎么办?”
司徒炎低头在花碧落的额前亲了一下,眉眼含笑的看着花碧落,那笑好似那飘散的樱花,百媚重生,繁华似景。司徒炎将花碧落打横抱起,吓得只能紧紧的搂着司徒炎的脖子,将头放在司徒炎的胸前。
司徒炎笑着说道:“这不还有娘子吗?冻着还有娘子心疼为夫不是吗?”
“就你凭嘴,比小念还无赖。再怎么有我,身子还是自己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好,为夫听娘子的。”
“小念今个怎么想着去冰儿那去睡?”
“你家的丫头你还不知道吗?要不是离儿在院里养了蛇,她恨不得天天在那睡。”
“也是。”
“好了,我们回去。否则冻着娘子还是为夫心疼。”
万物万事相生相克,没有所谓的胜券在握。我们不知道何时就会出现状况,一如自信过份的邬赤。
风拂动了岸边的树木,带下了一片片叶子,在那空中似那飞舞的蝴蝶,随风翩翩起舞。突然间,风又不似那么温柔,将河边的花儿摧残而下随落叶一起飞起。若是没有在意,定认为是那狂风乱舞,谁也不会相信是有人策马而过。
马的主人依旧在那不停的挥动着马鞭,依旧嫌马的速度不够,只想快点,再快一点……即使是千里马,在不分昼夜的奔波和马鞭不停的挥舞之下,也会筋疲力尽,更何况还不是千里马。奔波几天,马终于倒下了,那骑马的男子才肯停下来休息。
莫言殇身侧不远处,两白发老头扶着客栈门口的杆子喘个不停。洛子瞻伸出枯槁的手,颤抖的手指着莫言殇气愤的说道:“你个死小子,你是存心要拆掉我这把老骨头,你……”
这时从客栈里走出来的鹰,来到莫言殇的身旁,“主子,里面已安排好了。”
莫言殇未理会洛子瞻,将手里的马鞭扔给了影,独自一人走进客栈。店里的小二立即迎上,带着小厮牵过众人手里的马。
孟墨手扶着杆子,遥遥晃晃的拉过店小二问道:“小二哥,请问这里离司徒庄还有多远?”
“不远,翌日即可到达。”
“谢谢小二哥。”
“客官客气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客官还是先进去休息吧,你们的马本店一定给你们喂饱,好让你们明日继续赶路。”
“恩。”
一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谁也没有说话。各喝各的茶,各干各的事,谁也不愿挑起那些说过千万遍的话。
仔细一瞧莫言殇身上的白袍,就可以看出那琉璃袍并不是出自寒冰儿之手,那是仿出来的。三年,几件衣裳,再怎么小心的洗涤,还是会损坏,还是会旧。莫言殇不忍最后的一丝留念都被破坏,将寒冰儿亲手缝的衣服放在伊人阁的柜子里,就那样放在那里,静静的用眼瞧着,用手扶摸着。
莫言殇靠在那窗沿上,面色沉郁中带着病态的苍白。昨晚毒发才过,身体还未恢复就拼命的赶路。如若不是吃了点药,估计早就倒下了。下巴上已长出了青色的胡渣,这些年,这妖异的男子仿佛老了十岁般,却依旧不减万种风情。
周围依旧罩着一层层寒气,眉头依旧皱着。鹰眸黯然无波,似那冬天的夜晚般,寒冷孤寂,又似那幽深的寒潭,冰冷无底,让所有的人忍不住颤抖。
孟墨将手搭在莫言殇的肩上,定定的说道:“相信我,你与她明晚一定能够相见。难道你准备想以这个样子去见她吗?”
莫言殇抬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啊!这样去见她,定会让她不高兴,她说过让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
看着终于有一丝动静的莫言殇,孟墨继续说道:“你先去休息,等会我让兰儿将饭送到你房间。”
“明日一早起程。”冷冷的交代一句,说完自顾自的走进房间内。
看着那消瘦的身影,洛子瞻只有叹息的份,那小子和他死鬼老爹一样的倔,都是傻子。可是即使傻又能怎样,自己还是得跟在后面操劳。他多么希望这次不是一场空,如果又是一场空,怕是所有的人都得疯吧。
即使是辰,也不得不服莫言殇。因为莫言殇就是一疯子,而且疯的彻头彻尾。然而,又是这样一个疯子,让他欣慰,因为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给她幸福。自己对于这段没有可能的爱恋也该放下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身后以属下的身份来保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