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明珠出身与唐帝国的大丞相世家,家世显赫,晨阳早就知晓了,小小年纪就被送到这三清门来,阔大的“竹海”人丁稀少,几近于冷清,即使是在师傅被晋升与真人后也没有招收更多的弟子来。
独孤明珠看晨阳,便如看大哥一般,有种亲人般的依赖,一想到什么话头,便找上晨阳,晨阳总会耐心地倾听着,小丫头的心思透亮得像一张白纸,性子并不刁蛮,只是没有同伴过度孤独罢了。
这一天,独孤明珠对于木马的兴趣已经消耗殆尽了,便央求着晨阳再给她换个礼物。
“等师兄下次出去,一定给你带很多东西回来,现在师兄得陪师傅炼丹去”
“那你可要记得啊,不要再像木马这样的,笨也笨死了,也不会听人说话。。”
那木马本就是木头制作而成的,要能开口说话,除非成精了才行,晨阳笑着将木马摆放在院中草棚下,大步奔向丹房。
碧青子没有出过丹房半步,眉头紧蹙,化神丹显然还是没有炼制出来。
“师傅,师尊一辈没有谁成功炼制出过化神丹吗?”
晨阳轻声问道。
碧青子只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晨阳紧咬下唇,心叹三清门人才真是凋零,底蕴不够深厚,也不知那五位至尊长老中有谁会炼制丹药不会,如果有的话,他们已经过了化神一关,想必区区化神丹应该不在话下才是。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晨阳猜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用那炎火戒中的尖鼎尝试炼制一下,因为那鼎在炼丹一道中的确有奇效。
“或许是为师境界低微所致,体会不到那元婴化神一刻的天机,自难炼制出这一丸丹药出来”
碧青子幽幽长叹到,话中说不尽的惋惜哀怨。
晨阳细细一想,师傅说得其实有道理,由下望上如瞎人摸象,哪及得从上俯瞰一览无余、掌控全局。只是眼瞧师傅满副垂丧之像,晨阳也不忍心。
“师傅,门中可有成品化神丹?若没有便从外界购回两颗,再将其于鼎中分解,看它到底有何特意之处?”
碧青子眼神一亮,晨阳的这个建议倒是不妨一试,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好,为师马上报予门主”,说罢,碧青子合掌掌心一撮,一缕青光便钻出了丹房,朝着三清大殿方向飞去。
只一盏茶功夫,便有二代弟子数日护送着一个黄铜葫芦来到“竹海”丹房之外,慎重地将紫铜葫芦交至碧青子手中,并一同守护在丹房四周。
化神丹的重要地位由此可见一斑,在道仙界内,绝对是有价无市的地位,至于再在其上的合虚丹,更是不可企及的存在,每出世一颗,皆可令界内大小魔头,蜂拥而动。
门主玉清真人看来在化神丹一事上的决心无比巨大,竟连门中流传下来的化神丹都舍得拿给碧青子做试验。
碧青子小心翼翼地拧开葫芦瓶塞,一股凛冽地清气顿时涌了出来,将丹房内的烟火、雾气一扫而空,灵气如稠质一般畅漾,却并不阻塞鼎中烈焰,晨阳看不见灵气,却也感觉出了它的不凡之处。
葫芦内装有两颗化神丹,碧青子小心翼翼取出一颗、双手几近颤抖地塞进瓶塞,安放在房中一角,撑开内鼎机关,将那化神丹塞了进去。碧青子长长呼吸了三口气,凝聚起所有心神,操纵火候,开始一小步一小步,分解化神丹。
晨阳将天眼睁到最大,不肯放过半分的变化。
化神丹在鼎中缓缓消融,种种奇形异像在鼎外空气中呈现交叠:祥云、金鼓、赤雷、耀龙、七彩火凤、天开、地裂、风卷如刃。。
丹药融化的气息也不是一直那么芬芳,不时有极端的恶臭之气钻出,消弭进荡漾在外的稠质灵气之中。
碧青子额头的汗水汇聚成溪,淅沥沥流下,双目中神光闪动,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终于到了最后一刻,内鼎中砰地一声炸响,整座大鼎被这一股巨力往上托起了三尺,随即又重重跌落在地上,将地火口也压塌了。
丹房内巨大的声响过后,守候在外的二代门人瞬时冲了进来,看到紫铜葫芦安然无恙,才微微放下心来。
“碧青师兄,结果如何?”
数人中一位长颈道士担忧地问了一句。
碧青子神色严肃,没有回答,只低声吩咐了一句晨阳,让他将那紫铜葫芦交还给领头之人。
“子涯师弟,过后我自会向门主交代,我还要静心研究,就不相送了”
一行人齐向碧青子施礼告辞,碧青子虽然与他们同属于一辈,修为也只在伯仲之间,但对方真人的等阶却是摆在哪儿的。
“师傅,可有突破?”
“难说,为师的确感触到了一些东西,却不知自己炼制之时,能否真正派上用场”
碧青子一边说着,一面伸手取出了鼎中内鼎,内鼎已经开裂了,一道五寸高的裂缝几乎将它整个劈成了两半,化神丹消亡的刹那没想到竟如此暴烈!
碧青子轻轻放下内鼎,抬步走了出去,晨阳开始收拾起丹房内的残局。
此后,碧青子回到自身房舍之中,闭目清坐了三日,晨阳一直守候在丹房之内,就等着师傅破去心头迷障之后,重新开启炼丹。
偌大的“竹海”,可用的丹房与丹鼎自然远不止一具,晨阳终于等到了师傅破步而出的一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清洁沐浴过后,碧青子携晨阳再次进了丹房,五师弟何三远远看护着丹房门口,小师妹独孤明珠也看出了师傅的专注慎重之色,安静地跟随着何三守护在一旁,更远处,门主玉清真人与岑天子的目光远远射来,他们师徒二人,甚至比及晨阳师徒二人还要更为的紧张。
“师傅,材料都预备好了”
碧青子嗯了一声,开启了地火石孔,调运灵压操纵着火候,热量炽烤着起丹鼎,火苗在碧青子手中恰似活了过来,或灵动妖娆、或迅捷威猛、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半盏茶功夫别做好了丹鼎预备工作。
按照着化神丹记载的安排,碧青子,将第一株牵机草丢入了内鼎之中,合拢,温火半刻,再放入二钱回还藻,急火五息,再丢入血精石一钱,续火,再填灵草。。
依据丹房,没有丝毫的差错与忧郁,一个时辰过后,炼制化神丹的最后一位药引乙水罡雷木也被丢了进去,闭鼎,火力被碧青子催逼至极致,内鼎中箜箜作响,生发刺耳尖叫,碧青子不为所动,全神催逼地火,足足一个时辰。
火熄,内鼎中再无声息,外鼎此时全部合拢,碧青子长吸了口气,巍颤颤地立了起来。
“三日后,如果丹成,就是炼出来了,晨阳,走吧”,这一鼎丹药炼制下来,掏空了他几近所有的精神与体力。
“师傅,弟子想等候到丹药出鼎的那一刻”
晨阳端坐在哪儿如个木头人一般,双眼紧紧注视着内鼎所在位置。
“那也随你,切记不可稍动丹鼎”
碧青子知晓自己的这个弟子炼丹手段怪异,也就不再管晨阳,独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