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的鸭叫声吵醒了晨阳的美梦,间或还传来师兄刘白鸭斥呵声,晨阳微笑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穿衣起床。
嘎吱一声竹门开,只见一轮红日在喷薄于竹海之端,放射出万丈金光,让人精神为之大振。
晨阳沿着小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此间清晨的一草一木,渐至溪旁,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哇,清凉舒爽。待转过一圈,再次回到那半弯竹舍旁时,竹门嘎吱一声,走出个美少年来,不是晨少聪是谁?
晨阳今年已十三,晨少聪才将满十一,不知是晨阳晚熟还是晨少聪早熟,两人从身高到面相上居然相差不大。
“少聪师弟,早啊”
晨阳捉趣地微笑着。
“哼,道门达者为尊,少拿师兄架子显摆”
晨少聪昂头从晨阳身旁跨了过去,看来昨晚他已对这个奇异的世界了解不少。
“一日是你师兄,终身是你师兄,莫非你想不敬师长,欺师灭祖不曾?”
晨阳淡淡地道。
“你,少逞口舌之利”
晨阳转身,望着晨少聪远去的身影,心中长叹了口气,叔所希望的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的愿望,怕是难以达成了,只是日后,晨少聪若真有落入危难之时,还得全心搭救,以全叔侄之义。
这个世界上,晨阳敬重之人,除了爹娘,就只有他亲叔一人了。
“竹海”,晨阳是从刘白鸦口中得知的这一方小桃源的名称,是没有早餐的,他们的师傅碧青子,也就是黑须道人早已不服五谷,崔志明大师兄和莫平竺二师兄每日只食一次,且饭不足半碗,就连三师兄刘白鸦,也只是中午和晚上各一小碗而已。
想起昨日的晚饭,晨阳几乎肯定他们是从不放盐的,不得以才蹿唆三师兄逮了只肥鸭来打牙祭。
晨少聪能强忍着不吃,不代表晨阳也非得灭人欲不可。
半碗竹米半尾溪鱼,半个时辰开锅之后,香飘“竹海”。
“哇呀呀,师弟你搞什么名堂?这么香,我的鸭子都不听指挥了”
刘白鸦气息喘喘,直奔过来,只见他双眼放毫光,盯着热气腾腾的锅里不放,这少年,打从昨晚被晨阳半只烤鸭拉下水之后,便急剧“堕落”了,很明显,他被这香味牢牢吸引住了。
“师兄,你自便,我去去就回,记得给我留下一份啊,今晚还有好吃的”
晨阳端起一碗鱼米粥走了出去,一路走过大师兄、二师兄院前,将其放在晨少聪屋内,高呼两声便出去了,晨阳知道对方躲在屋内故意不见他。
日上一竿,薄云轻纱,清风作伴好出行。
碧青子手中拂尘一展,化作马车,拉起晨少聪便踏了上去。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眼中的神色都是一样的,恭敬、羡慕,甚至微微带点自卑。
因为碧青子今日终于是作出了他的安排,晨少聪资质极佳,作为一年一度的门派人选将要被输送至宗主门派,药师宗,那可是这道仙世界的最顶尖宗门啊!
能被药师宗选中,那就意味着是人上之人,仙上之仙,传说级别的人物猛然从他们身旁踏出第一步,怎能不让人震惊与羡慕?
“好了,为师带少聪去正殿拜过三清祖师过后,再远去药师宗,来回怕三日有余,志明你行功正值关键时期,要一心修炼;平竺,小师弟这些时日就由你来教导,白鸦要专心修炼,照顾好园圃,为师去也”
马车上,晨少聪对着晨阳作出异常得意的表情,因为碧青子在侧,也不好大声呼叫。
“平竺师兄,别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
马车转眼钻进了云端,空留着这句话阴魂不散。
“师兄知道了,少聪师弟一路走好”
莫平竺高声应和,望向晨阳的目光有些的诡异难测。
晨阳摇头嘲笑自己,真是妄自尊大啊,还想着他落难之际搭救呢,如今这一别,当如鸿云与污泥之分了,真是恬不知耻啊。
顶着极其端正的长冠,莫平竺悠闲地坐在圈椅中,品着香茗,上下打量着晨阳,似是初识。
“师弟,学道需从点滴做起,今后这药圃、菜圃的松土、浇水就交给你了,还有,早上闻到那粥香不错,这每日的饭食也交给你吧,还有,每日清晨需从竹林采集清露一桶,以备炼丹之用…”
在刘白鸦万分同情的目光中,莫平竺一口气纷纷下五六件事情下来,至于大师兄,碧青子走后,早已闭关修炼去了。
晨阳前世特别喜欢海子的一首诗,他想知道到底在一种怎样的生活之中才能写出那样动人的诗篇,晨阳终于知道了,但也后悔知道。
那是因为:
从今日起,晨阳注定就要作一个幸福的人
松土、锄草,攀爬竹林
从今天起,关心厨房和鸭舍
他有一个竹楼,面朝竹海,昼夜不息
从今天起,和每一株藤蔓亲近
告诉他们他的心意
那挥洒的汗水告诉他的
他将告诉每一株敢于与他作对的杂草
给每一棵竹子每一座丹鼎取一个混蛋的名字
二师兄,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早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愿你道侣龙精虎猛
愿你早日飞升仙界
我只愿面朝竹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