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呼,刘向飞冷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看着墙上的挂钟,钟上的时间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上,分秒不差……
子夜,又是在这个时候,又是做这个梦,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从他十岁以来的第N次了,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梦里的人物,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那样的遥远,让人看得清,却摸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夜醒的刘向飞一直以来都失眠,每夜醒来都无法再次入睡。
久而久之,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他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看钟,每一次都是在十二点准时醒来。
“真是无奈啊……”
刘向飞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下了床,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拿了瓶饮料出来,一口气将它喝完。
缓慢地,刘向飞走到电视前,伸手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看着午夜那除了新闻和广告外,再无其他节目的电视,无聊地发呆。
夏末秋初,天气微凉,夜深的时候甚至会感到些许冷意。
刘向飞转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路灯,福清的乡下,很多依山傍水的村子,山风和海风带来了不同的味道,有甜的,也有咸的,有香的,也有臭的。
山风带来了花草的清香,沁人心扉,海风吹着淡淡的泥气味,不可言喻的味道。
心中很乱,已经定好了旅行计划,明天就要出发了,原本以为可以安稳一天,散散心中积攒多年的不快,现在看来,就算是玩得再开心,夜里也未必过得了这一关啊。
“到底梦中一切代表了什么意思呢?真是想不出啊,”
刘向飞自言自语地道: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就那么一小段,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呢?那个绝色女子究竟嫁给了谁?是那个小哥吗?可他已经死了,后来呢?后来的故事又会怎么发展呢?”
这是刘向飞无数次的问,自己问,自己却回答不了,出谜语的人却不知道谜底是什么,这种感觉不会很好受的。
“历千世劫,我依然永生,经万世难,我依然永恒,就算生死轮回,我灵魂依然不灭,纵使身躯损落,我灵识依然不散。纵然邪魔重生,妖雾弥漫,临水在此,波澜不惊。”
突然间,有个宏亮的声音传出,此声震耳欲聋,刘向飞的耳膜几乎被震破。
“是谁,谁在讲话,是在跟我讲话吗?出来啊。”
但任凭刘向飞怎么问,那声音却像是从不存在一般,再没响起。若真的存在,那周围的邻居早闹翻天的,这可是一个宁静的乡下小镇啊。
夜,依然静悄悄的,刘向飞怀疑自己听错了,是否因为日夜都想着梦里的事,时间长了出现了幻觉了,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生好好地聊聊呢?
但是耳膜的疼痛却是真是存在的,它在告诉刘向飞,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临水?”
刘向飞皱眉思索着:
“难道是那位祈雨普渡众生的那位顺天圣母?这不是神话啊老大。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玩这种古老传说的故事吗?当我低能儿啊?”
思索片刻后,刘向飞猛然醒悟,自语道:
“对呀,我就觉得梦中的一切很熟悉,难道是小时候听老人们所说的,是那个斩杀白蛇的临水奶显灵了?这也太玄乎了吧老大,我不是在做梦吧?”
啪!
一声脆响,刘向飞重重地拍了自己一个嘴巴道:
“我还真的有点弱智,我本来就是在做着那个梦啊。”
刘向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细细地回忆着梦中的一切。
此时,一切仿佛又进入了梦里,那一个个熟悉的画面渐渐地出现在面前。
良久之后,刘向飞缓缓抬头,看着天边即将破晓而出的朝阳,晨霞有着比晚霞更加艳丽的色彩,仿佛谁不小心打破了天,天流着血,颜色是那样的美丽、迷人……
“看来旅行要改变计划了,如果这是上天为我安排的,那我就去找找答案吧,也许一切都能守得云开见日,也许可以揭开这个梦的神秘面纱……”
想着想着,天边已经见到了第一道曙光,天已经亮了……
刘向飞来到福州汽车站,买了张到古田的车票,走上了开往古田的长途车,心中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了,悠闲地闭上了眼,带上了耳麦,听着随身听里的音乐,渐渐地入了梦乡,十多年来,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惬意。
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深山,一路上鸟语花香,树木林立,虽然已近秋时,但满山依然能看到盛开的野花,颇有诗情画意的美意。
经过数小时的蜿蜒难行的山路,刘向飞终于到了古田车站,下车后一身酸痛。
他并不是没有长途旅行的经历,只是这样的山路也太难以言喻了,离谱的山路,几乎都是盘绕着山峰而修的,有的时候,车子在一座山上转了将近半个小时,依然没有转出这座山的范围。
刘向飞坐上另一班车,目的地只有一个——临水宫,他迫切的想揭开心中的那个梦,希望可在临水宫找到答案。
临水宫外,有许多小摊贩,各种叫卖声与砍杀价声此起彼伏,周围能看到的都是元宝蜡烛香等物,更有许多算命的,解梦的,测字的等等,一派混乱的闹市,简直能与菜市场相媲美。
刘向飞沿着人流,向着临水宫走去,拥挤的人群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他特别地怀念那些平日里蛮横的城管,很希望有哪个人来管一管这混乱不堪的乱市。
同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深刻地感受到,中国真是个“人才”倍出的国家啊,人多得让无法相信,而且这才只是个小小的县城级的乡下,就已经是如此的混乱不堪,真不敢想象,若干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算命、测字、解梦,欲知前世、今生因果,需听我吕宾神算一言。”
杂乱的人群中传来了这个声音,虽然这个声音并不是很大,却仿佛有魔力一般,刘向飞耳朵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仿佛全世界都已经静止了一般,但只有这个声音却是清晰无比,好像有人在耳朵边细细低语一般。
刘向飞四下一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出,有一白发长须老者,在一个小小角落,一边抚摸长须,一边道:
“算命、测字、解梦,欲知前世、今生因果,需听我吕宾神算一言。”
刘向飞漫步来到老者摊位前,上下打量着老者,心想:
“这老头好奇怪,怎么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老者身穿土旧的中山装,身后插着一杆旗,上书:“吕仙解梦。”
而其他摊位皆是:“周公解梦”。这让刘向飞丈二金刚,任是摸不找后脑。
“小哥,”
那老者先开口道:
“你能到老朽的摊位,说明你我有缘分,何不坐下,我替小哥看上一卦,如何?”
“这老头八成是神棍,想骗我的钱是吗?”
刘向飞心中这么想着,但还坐了下来,心中暗道:
“姑且听听你怎么吹呼。”
老者一脸祥和,笑道:
“不知小哥想看什么啊?前程往事?功名?姻缘?”
刘向飞收回心神,问道:
“老师傅,小弟有一事不明,不知……”
说着,刘向飞一脸疑惑地看着老者,等候回答,眼神却渐渐地移向了老者身后的那杆旗上。
“呵呵……”
老者甚是开怀地笑道:
“小哥是想问为何别人都是‘周公解梦’,老朽的旗却是‘吕仙解梦’是吗?”
“正是这样。”
刘向飞一脸尴尬地陪笑道:
“自古以来,有梦者皆求于周公,从未听说有吕仙一说,不知老先生这吕仙是何许人也,有这般神力可与周公相论?”
“哈哈哈哈……”
那老者笑道:
“小哥且看,这满大街都是周公,他老人家再有神通,也忙不过这么多的场子啊,而我这吕仙就不一样,他乃是上洞八仙之一——吕洞宾,他空闲的时间比较多,所以没那么忙,有空就来帮周公忙,也好减轻他老人家的负担啊,你说是也不是啊?小哥。”
刘向飞顿时哑然,心说:
“好你个老头,果然是神棍,这种歪理也说得出,我算是服了你了。”
心里想着,刘向飞就准备起身离开。
但刚起来,那老者却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说道:
“既然来了,不妨听老朽一言,看看老朽能否为小哥揭开心结。”
“心结?”
刘向飞顿冒冷汗,隐约间感觉到了什么,问道:
“什么心结啊?”
那老者说道:
“老朽看小哥面相,此相虽是非凡,但却黄而饥瘦,眼带黑环,主睡眠不佳,且小哥眉宇间有愁云凝而不散,想必长年受梦魇之苦,未能安得一觉,你说对否?”
刘向飞缓缓地坐了下来,表情麻木,看不出喜悲,冷冷地道:
“说下去。”
却见那老者右手搓动着道:
“老朽我若是泄露天机,必定会有损阳寿,这个嘛……”
刘向飞木然地从口袋里拿出百元大钞,向老者移了过去。
那老者看都没看一眼,又把钱推给了刘向飞。
刘向飞再拿出一张,一起放在了老者面前,却又被老者给推了回来。
“你要多少钱?”
刘向飞很冷静,但是脸上的肌肉却有些许抽动。
老者抬头笑道:
“老朽我看相算卦从不收钱,有缘者,分文不取,无缘者,千金不换一言。”
刘向飞露出了嘲讽的冷笑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老者呵呵笑道:
“老朽我生平淡薄名利,钱财更是视如粪土,唯有一爱,自古文豪介过客,唯有饮者留其名。老朽好饮贪醉。”
“这好办,”
刘向飞展颜笑道:
“老先生找家去处,你我把酒言欢,如何?”
老者抚须点头笑道:
“正合我意。”
说罢,两人起身,刘向飞正欲帮老者收拾摊位。
却见那老者摆手道:
“不劳小哥了,随他去吧,你我有缘,前世注定,今日只为一醉。”
刘向飞看了看这个摊位,一张破旧的桌子,一根竹竿加上面挂着的破布,心想这行头也确实没有收拾的必要,放下手中之物,与老者一同离开。
两人来到一处古旧小馆,落座后,刘向飞点了很多的小菜,但老者却只点了陈年佳酿,却不关心其他。
“远近只此一家,佳酿自产,味醇,老朽只好这口。”
看老者对这家店颇为熟悉,想必是这里的常客。
这家店很破旧,木制的古楼,破烂不堪,而且木板多已乌黑,想必是常年的烟熏的缘故,桌椅也是破烂不堪。
若是刘向飞自己用餐,绝不会挑这样的地方,他甚至怀疑这样的地方卫生是否过关,他也没有在店中看见营业执照等证件,想想就来气。
但是既然是人家指定的,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能忍耐着,想着一会到底要不要吃这里的东西呢?
不多时,店家拿来了酒,那老者当先接下,给刘向飞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子一饮而尽。
刘向飞偷偷地看向店家,心里莫名地发毛,总觉得这个店家脸上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妖异,再看他那麻木不仁的表情,似乎眼下就算世界末日降临了,这个店家依然能够慢慢吞吞地忙着自己的事。
这令刘向飞很不舒服,看着店家的样子,刘向飞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感觉这店家就好想是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元宝店里,那个摆在柜台背后的纸人一般。
刘向飞看着老者饮酒的样子,怔怔地出神,手中的杯子端着,却哑然失神。
因为那个老者似乎把这度数颇高的白酒当开水一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