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孤离见那老者拆解起自己的绝招——火龙舞来,竟是游刃有余,当下加大战力输出,将自己所有战力,以及火龙剑中储存的战力,全部用于八十一剑中最后那几剑。
只见那火龙越舞越快,到后来竟如一条真正全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龙,绕老者上下翻飞。
老吴见此,不敢怠慢,也加大了战力输出。但有一点却让他无奈:要知道,任何战技发动都需要时间,可这小孩那战技一经使出,一剑快似一剑,自己根本没有发动战技的时间,只能用最基本的防御招数左遮右挡,如此一来,相当吃力。
——这便是火龙舞的又一厉害之处,限制。只要比对手先发动,在九九八十一剑未完之前,对手不可能再发动战技。试问,在火龙舞的狂猛进攻之下,防御尚且不暇,那有时间发动战技?
且说那火龙越来越大,攻击越来越猛,到第八十一剑,但听一声龙吟,火龙飞速向老者当胸袭去,这最后一剑,声势极大,破坏力也极强。这也是孤离最后一击了,不成功,便成仁。
只见火龙快速袭向老者。老吴见此,双板斧当胸一挡,但听轰然一声,火花四溅。
那老者被震得倒飞出几米,幸而他战力雄浑,将身形稳住,这才不至摔倒,但胸口气血翻腾,刚咽回去的鲜血再次涌了上来,此次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将地上泥水染得一片通红。
老吴勉强稳住身形,看孤离时,见他站在原地,气定神闲,一副云淡风轻之态。那火红怪鸟落在他肩上,再配上火红长剑,一袭黑衣,当真气势不凡。老者心中悚然,暗自忖度:这小子是人还是怪物,十多岁而已,怎么可能击败我修炼一辈子的战力,莫非我撞见鬼了?他的进攻如这漫天大雨,如此疯狂,几乎不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我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疯狂的进攻,当真是个疯狂的战者。
其实若菀长亲自使出火龙舞,威力比孤离更强,只是没有孤离如此疯狂。他是因为心中存了复仇念头,故而战技中有一股暴戾之气,所以看起来才如此疯狂。
此时二人谁都没动,就那么相互凝视。只有那漫天大雨仍在疯狂地抽打着大地与树林,也抽打着这一老一少,还有一只鸟。
良久,那老者身形一动。孤离心中一紧,暗道:不好,他要反击了。
却见那老者缓缓后退一步,见孤离没有动静,再后退一步,待见孤离没有反应,加快脚步,退出五丈开外,这才回转身,快速消失在雨幕中。
原来那老吴与孤离对视时,心中一直在想:那小子不知是何方怪物,竟如此厉害。看那蓝灵树林中惨案,这小子定有帮手,我却没有援兵。待会他帮手来了,我岂不是要葬身在此,就算他没帮手,他肩上那怪鸟也十分厉害,如此一来,我是必败无疑,不如趁早逃走。如此一想,便试探着退了几步,见孤离没有动静,这才快速逃了。
且说孤离见那老者走了,心中一松,一口鲜血喷出,几乎立即晕厥。他之前以回龙掌偷袭时,便受反震,后来又全力使出九九八十一剑火龙舞,战力消耗殆尽,之所以没有立刻软倒,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露败象,那老者定会“趁我病,要我命”,这才硬撑不倒。此时见老者退走,松了一口气,当下瘫坐在泥地上。
大雨倾盆而下,孤离浑若不觉,一动不动。小火也蜷缩在孤离身边,脑袋藏在翅膀下,颇有萧索之意。这一人一鸟在漫天大雨中,在旷野的泥水中,便这么一动不动地呆着。
良久,孤离终于回复了几分力气,当下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补充战力。战力是战者的根本,没有战力,便只是一个普通人。
大雨如注,孤离却毫不知觉。不知过了多久,体内那代表战力的光点,渐渐从灰暗变得明亮,四处流动,补充着体内失去的活力。孤离心中欣喜,便在此时,突然觉得有异,心中一动:莫非要突破了。
果然,那战力光点在修复了受损经脉后,却并未安定下来,而是在胸口位置上下浮动,极不稳定。片刻后,体内忽然产生另一个极细小的光点,若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细小光点在体内四面八方涌来,并融入了战力光点。又过了许久,那些小光点都融入了战力光点,也不再有小光点产生。再看那战力光点时,孤离欣喜地发觉,那战力光点在慢慢变大,并变得更加活泼,在体内四处游走,一刻也不安宁。孤离心道:成了,我现在是二品战士了。而当想起那老者的强悍,自己全力使出火龙舞他竟只是受了点伤时,孤离又在心中自勉:还要努力,早日变强,为父报仇。李大,李二,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父亲。
孤离睁开眼睛,那大雨仍在下着,自己竟就这样坐在雨中突破了。小火抬起头,关切地看着自己。孤离拍拍他脑袋,道:我没事了,走吧,继续去报仇。小火像是听懂了一样,点点头,飞落到孤离肩上。
孤离走上大路看时,那路上的车辙早被泥水淹没,看不清了,幸而知道那一行人在南浦镇,当下打起精神,向前方走去。
行了四十多里,见一座古老城门,耸立在雨中,城门上方三个大字——南浦镇。孤离进得城门,先找了家小客店,将一身湿衣交与小二去烘干,自己洗了澡,将母亲亲手缝制的那一身衣服换上,这又让孤离想起远在家乡的母亲,禁不住眼眶湿了几分,心中暗道:母亲,我为父亲报了仇便回来看你。
在店中吃过午饭,孤离便打听那马车,小二道:“不晓得,但听您讲那气派,定然投宿在大客店,像咱们这种小店,他们哪看得上眼?”
孤离忙问小二:“这南浦镇有几家大客店?”
小二道:“南浦是个小镇,大客店只有一家,便是‘福德馆’,那可是咱南浦有名的大客店,您上那问问,定然有人知道。”
孤离听此,架了小火,出了小客店,一路问到“福德馆”,门外迎客的道:“您来得真不巧,今儿一大早,那伙客人便上路了,您别说,那伙客人,那可真叫气派,十几个人,全都有武器,我看呀,全都是战者。他们骑的全是白马,那马身上一根儿杂毛都没有。四匹的马车,车四角挂着四个金铃儿,马车一走,叮当作响,可好听了。就是不晓得如此大雨,他们还要赶路,到底为啥……”
孤离凭他啰嗦,暗自想道:我当时回家碰上的马车,可没这么气派。又想:那老者与小伙骑的正是白马。便打断迎客的道:“其中有没有这样两人,一个二十多岁,另一个六十多岁,他的武器是两柄板斧?”
迎客的道:“二十多岁的有没有记不得了,那老头我倒记得,他那板斧,依我看,少说也有四五十斤,两柄可就百十斤了,我当时就想这干巴老头瘦得跟棍儿似的,怎么拿得动,可又一想,人家是战者,拿百十斤可不就跟拿根棍儿一样吗?”说着突然大笑起来,道:“一想到一根儿棍拿着另一根棍儿,我就想笑……”
孤离想:他们是换了马车,人却没换。便又打断迎客的道:“他们没说去哪吗?”
那人道:“客人来去自由,又不用向我们汇报。还是说那老头,他今儿一大早便与那些人出门,可他们走的方向不同,那些人向那边……”说着指向南面城门“……去了,那老头却与另一个人……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们两个向北面去了,过了半天,那老头却一个人回来了,好像还受了伤,您说怪不怪……”
孤离忙问:“那后来呢?”
那人道:“后来那老头让我去买了一匹马,还非要白马,我们镇上没有白马,那老头便发脾气,骂了几句,也没奈何,便骑了我买的红马走了,还挺急的,我就不明白,这大雨天儿的,这些人有什么急事儿,不能坐下来歇一歇,聊一聊吗?您说这雨也真是的,下了几天儿了,还……”
孤离并未听那人唠叨,那人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懊悔道:我真蠢到家了,要是早些买匹马来骑了,不定早就追上这些人了。想到此,便打断那人道:“大哥,能不能也帮我买匹马?”
那人喜道:“没问题,我最喜欢帮人跑腿儿了,只是这大雨天儿的,不好去……”还要说,孤离取出些金钱,忙道:“剩下的归你,快点,我要赶上他们。”那人这才回身取了把伞,接过金钱,喜滋滋地走进雨中,还边啰嗦道:“这些人怎么了,一个一个跟火上房似的……”
不多久,那人撑着伞,牵一匹枣红马回来。孤离接过马缰,一跃而上。骑马是战者最基本的技术,在战菀便学过,一声呼叱,那马前蹄高举,长嘶一声,小火离了孤离肩膀,在周围盘旋。
迎客的道:“真帅!”孤离又呼一声,那马已远去了。迎客的追出来道:“怎么就走了,再聊聊啊,我看我们挺合得来……”
孤离回到小客店,收拾行礼,又买了些熟食,都包了,出得客店,跨上枣红马,在雨幕中出了南浦镇,小火跟在后面,一人一鸟一马,一路向南追踪而去。
这一回便是:为报父仇不辞风雨,常思母恩莫忘线针。毕竟不知孤离这一去如何,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