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两天对我来说有多漫长,虽说几年都等过来了。终于熬到周五,这天课不多,草草得吃过午饭,我就打电话给小智,让他过来接我去小景的住处。
“你还好吧,其实我应该等到周五再告诉你的,害你担心了。”
“没事,我知道你的好意。”
车行驶着,我想象着我和小景见面的场景。心里带着恨,但是毕竟是爱造成的结果,我还怀着希望,带着激动,或许他还爱我。
车开到郊区,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到过这里。终于在开过那座空空的黑城,我更加确定了,这个地方就是我当初为了找小景来过的地方。难道那天我来的地方就是小景的住处,也就是说,那天我要是再和那位爷爷坚持一下的话,我就可以见到孙小景。思绪一片混乱,我本来自己已经找到小景了,可我竟然等了这么久,等到外婆外公回来,等到左城出现,等到梦涵离开我…
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吧,短短的几个月把我命运又重新排序了,而我要费好大的力气来使自己慢慢适应。
车在小景家门口停下,我看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好久好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开了车门。
“要我陪你进去了吗?”
“不用,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敲开门,开门的就是那天那个把我拒之门外的老人,应该就是孙小景的爷爷。
“爷爷,可以让我进去吗?”我几乎就要哭出来,我知道小景就在里面,那天我和他隔着一道墙,就是这么一道墙阻隔了等了两年多的我。
“你不能进去,小景不想看见你。”爷爷皱着眉头,浑浊而有神的眼睛里清楚的闪过泪光。
“为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就当是您孙子的朋友来看看他都不行吗?”我站在铁门边,对着半开的铁门缝。
“大伯,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多久的,麻烦你让她进去看看她朋友好吗?”小智看见这幅场景走过来帮我劝小景的爷爷。
“爸,让她进来吧,”说话的是另一个中年女人,大概就是小景的妈妈。
“谢谢阿姨,谢谢爷爷。”老人只好无奈的打开门。
院子里种了好多我不太熟花,也种着一棵腊梅,花基本都已经掉落了。
“阿姨,小景在哪儿。”我问这个满脸疲惫,脸上布着细细的皱纹,一点都不像我从前在学校看家长会的小景妈妈。
“在后院晒太阳。”他妈妈指了指一扇通向后院的门对我说,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怨恨。
我看着那扇门,迟迟不敢跨出一步。我曾幻想过的千千万万种种见面方式一种都没发生,而是在这样的一个阳光时而微弱时而明媚的午后。门后就是我爱的人,小景,你会怎么面对我?我又该如何开口,我曾想过的对话,是不是会在下一分钟表达。
我轻轻的推开门,后院的阳光这么好,以至于我一开门,就打破了屋里的冷冷的黑色。
“阳光照在脸上好舒服。”小景闭上眼,呼吸着空气。
“嗯,”
“你过来。”
我走到小景旁边,颤抖着伸出手触碰着他的黑发,这是我的小景,我莫衣米爱着的孙小景。我全身发抖,就像被抽到了魂魄,就这么坐在了草地上。
这真的是他吗?为什么会这样子?我不敢相信自己活在现实中,要不是心还在跳,还在痛,我不会相信自己站在小景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小景,平静得可怕的男人。
头很痛,被撞击的痛。我就这么一直趴在他的腿上,眼泪一直流,打湿了他的淡蓝色牛仔裤。
他没有说话,只是摸摸我的头说:“原来你在这里啊。”
“嗯,我在呢,小米一直在找小景,为什么你不早我。”我抹着眼泪,看着小景,看着他本应该装满憧憬的眼睛。
“你不是看见我了吗?”他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然后一滴眼泪落下来。
我撑着地面努力让跪麻了的双腿站了起来,抱住小景。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爱他,我都会陪他在身边。
“你走吧,”小景突然抓住我的双手,我不听使唤的手任由小景掰下来。
“我知道你很难过。”纵使我说到天黑说到天明,我都不能分担他痛失双腿的痛,不能化解他心里的阴影,小景,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快走。”他看都没看我。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你,小米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我不需要陪,”他冷冷的说。
“小景,我求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蹲下身来,问他,“没事,是我不好,我不该问你,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莫衣米,你快走,我真的不想见你。”他甩开我的手,皱着眉头说。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为什么你要这种用这种语态对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被他吓到,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明白,我好想知道这其中的原由。
我冷静下来,我不怪小景,否则我将再次错怪他。我等他不生气了,再问他。现在我只想陪着他,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看到我这样子你很同情吗?可笑么?哼…”小景转过轮椅,看着目瞪口呆的我。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没错,我是同情你,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求之不得对吗?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我还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吗,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过的,我…”
“你这么在这里?你快滚出我这里。”打断我说话的是梦涵。现在的场景越来越让我无法理解了,为什么我爱着,我爱过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
“梦涵,你怎么会…”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无知的局外人。
“我?呵呵,莫衣米,既然你连我家都找来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吧,我就是孙小景的最疼爱的妹妹。”站在我两米远的梦涵比昨天,比前天更陌生。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说她是孙小景的妹妹?我僵硬的站着,面对这种没有一点预料的场景感到手足无措。
“你快走吧,莫衣米,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我们的家事和你没有关系。”孙小景一直让我走的原因是不想让我搅入这混沌当中么?
“我不走,你们把事情说清楚,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一步一步走到梦涵身边,我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她欺骗的原因。
“你那么想知道为什么是吗,我这么做就是想折磨你,我恨你,恨你们全家。”梦涵含着眼泪朝我发泄,我到底惹了什么事情。
“孙梦涵,你够了,衣米你快走好么,别再来烦我们了。”孙小景很想让我离开,好让他家安静。
“我就说她不能让她来我们家。”小景的爷爷走不顾小景妈妈的阻拦从屋里走了出来,“你还想惹多少事,我们求你快走。”
“爷爷,我不能走,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事了?算是小米恳求你好么?”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是不是太可笑了,可他们认真的表情告诉我,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到现在为止不知道事实的应该就只有我而已。
“没什么好说的,小景都都站不起来了,你能不能体谅他的心情。你只会把事情搅乱,我一大把年纪了你一定要我说多少才懂,。你给我走。”我就这么被小景的爷爷带出这座房子,我没有极力挣脱,直到走到大门口,我才反应过来就在刚才这座房子发生的一切。
“你没事吧,见到了吗?”小智下了车看到我浑身发抖,连忙过来扶住我。
我努力表现平静,对他说:“可以送我回家吗?”
刚刚我确实见到小景了是吗?他好吗?我控制不了眼泪的方向,转过头不想让小智看到。小智看到我这个样子没有多问我,只是递给我手帕,说:“一会就到家了。”
半个小时前我确实看到了小景,我不能逃避小景双腿受伤的事实。我不知道这件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可以确定的是爸妈一定瞒了我不少事,他们一定知道,我要回去问个清楚。
小米的世界一角变成废墟,要还我完整的世界我必须打起精神,把事情弄清楚。小景,我还会来找你的,我不要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