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尘略微沉默,最终将手中之物递给了吴镇,“前辈万事小心为上。”
吴镇自然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若是被王家发现,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可正如他所说,他去下毒的话成功率更高,且,他也想出一点力,希望能对的起自己侄儿的在天之灵。
看了眼被城墙包裹的青木镇,还有零星灯火,又看了看手中瓷瓶,吴镇将其放进怀里,笑道:“小兄弟放心,我自有分寸。”
“麻烦前辈了。”刘尘又岂不知其中凶险,虽然打算拿王海做挡箭牌,可其中若是出了一丝差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兄弟这是说哪里话。”吴镇摇头苦笑了声,“若不是小兄弟,我这条老命早没了。”忽又叹了口气,“如果这样做能让我的侄儿走的安心一点,我拿什么理由推辞?是我害了他,不该带他进雷生绝地的。”
刘尘一愣,想到了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年轻人,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以走,却因王家,过早结束了一生。
看着远方的眼神有些迷茫,刘家又何尝不是如此,有多少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惨遭横祸……
五行大陆西方。
鬼域,依旧是那个模样,万年不变。漆黑夜幕下,山脉巍峨,起伏间,远方有幽冥之火摇曳。
白骨宫殿上,幽冥之火熠熠,似乎永远不会熄灭,忽有呜咽风声刮来,火光摇曳,愈显幽静。
风刚刚刮过,突然“啪”的一声传来,仿佛瓷器摔碎,打破了此处宁静,紧接着从白骨宫殿内传来愤怒大吼,“域界守护者,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随着大吼声传出,白骨大殿前由无数骷髅头堆砌而成的坪地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紧接着一缕缕黑雾自骷髅头洞眼升腾而上,化作了一张张面孔,男女老少,数之不尽。
这些面孔充满了怨气,仿佛生前经历了无尽磨难,使得他们哪怕是死了后,这怨气也没有随之消散,而是化作了狰狞,利用尖啸声来发泄。
“聒噪!”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由黑雾化形的男女老少顿时齐齐往声源处看去,面目狰狞,张开大嘴,似乎没有手脚便要用嘴咬碎来者。可他们似乎受制于地面的骷髅头,那一张张极力往前伸的面孔不仅没有飞出多远,且还因过于用力,使得面目有些扭曲起来。也使得这片天空,全是密密麻麻的面孔,层叠而上。
顺着他们目光看去,只见白骨大殿正前方,有俩人从黑暗里联袂而来,随着他们走进幽冥之火所及处,赫然发现,这俩人,生长的极为怪异。
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是怪物更为贴切。他们拥有人身,却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
人如其名,这二人便是牛头马面,鬼域之主手下两大战将!
这二人脚刚踩到地面上的骷髅头,那万千面孔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愤怒的尖啸声,更是有数张面孔挣脱了冥冥中的禁锢之力,张开大嘴,尖啸时,直奔牛头马面而去。后方,尖啸声愈发强烈,似乎在为他们助威。
“大胆!你们想魂飞魄散不成?”
人身牛头之人一声厉喝,“拘魂链”脱手而出,刹那飞向空中,禁锢住一张朝他们飞来的面孔。
那是一张少年面孔,一被“拘魂链”套住,这少年便仰天发出惨叫声,面目扭曲,似乎正经历着什么无比可怕的事,叫声好不凄厉。
见状那些朝牛头马面飞奔而来的面孔顿时露出惊恐之色,瞬间暴退,躲进了数之不尽的面孔之中。那万千面孔看着空中的拘魂链,亦是惊恐不已。
方才还此起彼伏,振聋发聩的声音顿时没了,整片天地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中那张被拘魂链禁锢住的少年面孔,惨叫声不绝。
“若有下次,定杀不饶!”
牛头一声冷哼,抬手一招,将拘魂链收了回来,脱困的少年面孔顿时往后倒飞,躲进了那些面孔之中。
“还不滚回去!”牛头又是一声厉喝,那些面孔顿时如蒙大赦,尖叫着化作一缕缕黑雾,遁入骷髅头中。
待所有面孔消失得一干二净,牛头马面相视一眼,同时收了手中兵器,又齐齐迈步走向白骨宫殿,一左一右将白骨大门推开一道可容二人并行的缝隙,走了进去。
俩人走进白骨宫殿后,又齐齐往身后看了眼,“吱呀!”只见白骨大门发出刺耳声时,缓缓合上了。
牛头马面再次相视一眼,同时转身走向前方,在大殿台阶前顿步,齐齐单膝跪地,“参见鬼主!”
站在白骨大椅旁,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目光扫了下方下跪的二人一眼,缓缓坐在椅子上,微微抬手道:“起来吧。”
待俩人起身,鬼主又道:“上次一役,实乃本王疏忽,不知你二人伤养的如何?”
牛头马面齐回:“鬼主言重了,伤好的已差不多了。”
“那就好。”鬼主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牛头道:“不知鬼主唤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鬼主叹道:“实不相瞒,上次自二位拘魂大运者莫名受伤后,本王又派人前往古域生擒大运者,不料其刚踏入古域就已魂飞魄散,就连本王悉心培养数百年的鬼甲虫也惨遭意外。”
牛头马面目露惊讶之色,他们知道鬼主一般不轻易出手,一出手肯定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派出去的人也绝不可能是无能之辈,可却才踏入古域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且还是身怀鬼甲虫的情况下,这不让他们惊讶才怪。
话语一顿,鬼主恨恨道:“若不是多亏了鬼甲虫临死前传递来的消息,本王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是谁有如此能力!”
牛头道:“不知是谁有如此大胆,竟敢杀我鬼域之修。”
鬼主似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良久,这才回神,看着二人道:“你二人可还记得域界守护者?”
牛头马面目露疑惑之色,看了看鬼主,欲言又止道:“鬼主意思是说,出手者是域界守护者?”
鬼主摇头,忽又点头道:“从鬼甲虫传来消息的来看,来者自称是域界守护者。”
域界守护者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牛头马面眼中疑惑更深。
看他们似乎不知,鬼主似终于想到了唤他们前来所为何事,言归正传道:“最近断魂崖内的封印不知道被谁解开了,本王需要前去幽冥一趟,你二人暂代本王掌管鬼域,若是出了意外,让破界之外的人钻了空子,本王拿你们是问!”
还以为要去对付域界守护者了!闻言二人内心松了口气,拍胸脯保证之类的话少不了,随后又道:“那大运者之事?”
鬼主道:“此事待本王回来再说。”
“恭送鬼主!”
牛头马面躬身低头,鬼主从他们头顶飞过,白骨大门缓缓自动打开,鬼主化作一道黑光刹那远去。宫殿外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声。
待外面叫声停止,牛头马面相视一眼,会心一笑,鬼主一走,他们彻底放松下来。
马面四处走走逛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仿佛这里是自己家一样。牛头更是突然迈步走上台阶,走到高处,手摸着案台转圈,细细打量。
突然,牛头脚步一顿,目光看着白骨大椅,仿佛想到了什么,道:“马兄,你说过去多少年了。”
正摸着百鬼缠柱细细打量的马面闻言一怔,看了眼牛头,又盯着白骨大椅看了会,缓缓摇头道:“记不清了。”
“是啊,我也记不清了。”牛头眼中闪过回忆之色,叹道:“如果当年不做那件事,你我二人依旧是主。”
马面闻言再次一怔,摇了摇头道:“回不去了。当年她修为低于你我,我们都没有机会,更何况是如今。”
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拥她为主?牛头心底大声咆哮,面色却是异常平静,可就在他目光不经意看到案台旁的碎瓷片时,神情猛然一震,骤然看向马面,道:“她所说的域界守护者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看着百鬼缠柱的马面瞳孔骤然一缩,闪过惊恐之色,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断然道:“不可能,他已经死在鬼主手下了,这事你我亲眼看见的,”
闻言牛头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重重松了口气,旋即似想到了什么,冷哼道:“这世道只要男人有一丝能力,哪个不可以三妻四妾?偏偏那贱人容不得,也活该她一生守活寡!”
马面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
牛头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马兄,你说那贱人无数年来都在追杀那什么大运者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她的修为已达到能寻觅灵魂轮回的轨迹?”
你难道就不能停一下吗?马面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道:“不知。”
牛头看了他一眼,非常清楚他的德性,也不在意。低头看着白骨大椅扶手上的骷髅头,拍了拍,忽然挺直身板,看着下方空荡荡的大殿,面色肃穆,沉声道:“众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