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生绝地外方,须发皆白的赵陆海背负双手立空,目视远方天际尽头,神情寡淡,白发如雪随风飘扬,衣袂飘飘,颇有仙风道骨。
他未有任何表示,下方的修士却是战战兢兢,埋首不言,不敢有丝毫的异动。方才的激动早已褪去,峡谷一线天,牛莽与浩气宗的大战已经停下,互相戒备这对方,看着外方白衣老者。
浩气宗悬赏令旁,吴镇、王海、钟远山三人看看空中的老者,再看看天际尽头,神情皆有些难看,交头接耳。
崖壁另一边,牡丹会的老者看着画像上的魔女,又抬头看了眼空中背对的赵陆海,突然对自己旁边的两人扬手一挥,三人低头慢慢挤开人群,直往吴镇等人的方向而去!
旁人见之,纷纷躲避。刚才这猛人可是凭一己之力虐杀浩气宗,于他们有恩,自当让路!虽然没有骚乱传出,但人群纷纷往两旁让开的情景自然引起了不小动静。王海见状,脸色可谓瞬间大变,低喝道“那个人好像朝我们过来了!”
吴镇手中大刀忽现,看了眼钟远山,提醒道“大师,现在我们可是有嘴难辩,莫要心存侥幸!”
钟远山瞥了吴镇一眼,冷哼一声,道“关我屁事,这是你们王家与他们的恩怨,老夫管不着,也不想管!”
“钟远山,莫非你忘了对公子的誓言?真当修士的誓言为儿戏嘛!”吴镇脸色一冷,冷眼看着钟大师,敌人还未来,就已经内乱了。
钟远山仿佛没有听到吴镇的话,自顾自将身上的王家黑袍解下,又换上了自己那身散发着怪异味道的‘黑袍’,瞥了眼王海,看着吴镇突然玩味一笑。附耳轻声道“我说吴道友,在老夫面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了。那位‘郑千古’小兄弟的真实身份想必你是最清楚的!”
“老夫与那位小兄弟早已有约定。约定是老夫帮你们改头换面,代价是老夫借着王家这身虎皮出来。想必那位小兄弟没跟你说吧?现在我等都出了绝地,自然是恩怨两清!”
吴镇狐疑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眼看老者三人即将来临,而自己这边只有钟远山实力最强。迫于无奈,只好出言尽力挽回这个顶梁柱。
“一码事归一码事。大师莫非忘了自己曾说愿意一生伴随小兄弟,充当小兄弟护道者的话?而且我还听说大师与小兄弟之间有过誓言。并不是晚辈故意刁难大师,只是希望大师别忘了修士违背誓言会遭到天谴!”
钟远山:“吴道友多虑了。誓言之事小兄弟最清楚不过,老夫毁约对他来说是好事!”
看着又要开口的吴镇,钟远山不耐烦摆手道“不必说了!老夫本来就与小兄弟毫无瓜葛,你们的事老夫也不愿意掺合进去。就此别过!”
话罢,钟远山抱拳随意拱了拱双手,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对着来临的三人抱拳笑了笑,随即钻入人群里。
什么情况?王海看的一头雾水,只见他们两人交头接耳一阵,钟远山突然就走了,有些没反应过来。道“吴前辈,那位前辈怎么无缘无故走了?”
吴镇瞥他一眼,讥笑道“不走等死吗?”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如果真打,立即撇开自己是王家人的身份。
王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别人与他又没什么瓜葛,要跑他又管不着,要是他能跑,他肯定早就跑了,可他是王家子嗣,无法跑,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王海认命等死,吴镇准备撇开王家大树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令他们错愕的一幕,只见老者三人来到他们身旁时,老者抬手将石壁上魔女的悬赏令撕下塞进自己的怀里之后,看了眼他们二人,目视空中赵陆海,再无任何动静。
吴镇,王海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可思议,非常有默契的将目光同时看向身旁像三根木头杵在那一动不动的三人,眼中疑惑更深。
藏在人群中注视着这边动静的钟远山见状,惊愕原地,有些弄不懂了。
空中的赵陆海眉头一皱,下面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的灵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还以为双方要发生打斗,结果却是这般平静,令他微微错愕,竟然思考起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天际尽头突然出现一道火虹,速度之快,如同撕裂空间而来,刹那临近此地。赵陆海当即将脑海中的小兴趣抛开了,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看着风风火火而来的长虹。
“安老怪,你这速度未免有些自不量力了!”
火虹顿住。红发倒扬的安广南的身影显现,闻言神色一闪,打着哈哈道:“安某有幸能与风圣在速度上一比,自然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故而有些慢了点,还望风圣不要见怪!”
“世上奇人异士多不可数,速度一道者更是犹如过江之鲫。老夫虽然于速度一道小有成就,但怎敢拥风圣之称,区区虚名皆是诸位道友看得起在下,不提也罢!还望安兄莫要拿此事笑话赵某了!”赵陆海摆摆手,一付谦虚模样,看着安广南一笑,道“安兄若是需要休息,赵某便多等一会儿!”
安广南内心冷笑不止,暗但在老夫面前话说的再冠冕堂皇有何用,看你等下怎么输!却哈哈抱拳道“赵兄既然开口了,那安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罢,当即盘膝坐在空中吸纳灵气,闭目前对赵陆海点头一笑,示意他稍等片刻。赵陆海微微怔住,似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识趣。随即就明白了,这是明知自己无法战胜自己,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念及此,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赵陆海露出一抹笑容,云淡风轻。不介意多等一会儿,仰头望着天际尽头。似看到了丰元城城主府之巅,躺在飞檐上的刘尘。似看到了城主府里面的人。
城主府高堂之上坐着的中年男子名叫樊天。他是丰元城现今的城主,他是一位统帅十万兵马的大将军,他更是一位修士,修为已达凝土中期!
其实丰元城是一座修士之城,也可以说是修士的据点、驿站,但不可避免的是有的修士的后代子嗣乃一介凡胎,是无法修炼的。
但这种人不能流放凡俗,毕竟谁也不想修士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到凡俗,且其父母也不愿与自己后代子嗣分隔太远。当这种人越来越多,于是乎,这种介乎于凡俗的城池出现了。
其外,还流传一个说法,据丰元城那些凡俗之人所说,这丰元城不是一个丰元城城主大人能一手遮天简单的城池,似乎好像是有一个修仙宗派在背后支撑着丰元城。
而且还听说丰元城数百万的人口都是丰元宗被淘汰出来的弟子,或者是哪个修士不会修炼的子嗣。这些人群居之后,慢慢发展成如今模样。而丰元宗,听闻就是丰元城的龙头老大。
还不待别人回话,坐高堂的樊天突然哈哈不笑,龙行虎步走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旁边的青袍老者,拿起茶几上的一盏热茶,捏着杯盖,对着茶水吹了口凉气,抬头看了眼屋顶,感慨道“好久没遇到这么个有趣的小子了。”
樊天茶几对面坐在一个身着一身淡青色长袍的老者,这老者名为周逸仙,平静悠然,给人一股宁静出尘的味道,闻言笑道“怎么,莫非你看上了这小子?”
樊天摇头苦笑,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一抹苦涩,摆摆手道“算了,这小子虽然不错,但…哎,不提也罢!对了,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周逸仙拿起茶抿了口,沉吟一会儿,道“此子心性尚可。有勇有谋,刚时也不缺柔。算是不错!”
樊天哦了声,笑道“看来那小子入你法眼了啊!说来那小子资质虽然一般,但其身上的品性不错,倒是值得培养。且修真一途最重要的并不是资质,而是其性格!毕竟有太多年轻气傲的年轻人仗着自己的资质目中无人,最后遭受夭折的悲惨例子。”
周逸仙点头道“看到他方才的表现,说实话,一时之间我确实有了收徒的想法,可事事不能光看表面。此事不急,若是他心性确实不错,我倒是可以收他为徒。好好栽培。”
樊天起身,道“那还等什么,现在这小子不正好躺在屋顶上嘛!走,去看看!我倒想见识这小子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住你,让你这般对他赞不绝口。”
周逸仙一怔,看着比他还兴奋的樊天,不明所以。樊天见状催促道“走啊,你不是想看看那小子是不是纸糊的吗?现在不正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周逸仙没说话,却是将手中茶放在桌上…
躺在飞檐上躲起来的刘尘,看不到一丝躲避的味道,只看出他悠闲晒太阳的样子。只不过这太阳有点晒。正当刘尘挥汗时,城主府突然传来一声爆喝,这一吼吓的刘尘一个哆嗦,差点从飞檐上掉了下去。
“哪里来的蟊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城主府!”吼声如同晴天霹雳,大地在这一刻似在颤抖,城主府在这一刻似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