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什么事情这么吵闹?”墨展绰声音不大,却听得董海平额头冒出了汗,打扰了王爷的午休,可不是小事,白家的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半弯着腰,恭谨的答:“回王爷,是白家送人来了,说是让王爷随意挑一个,如果喜欢,两个都留下也行。”
幔账里头没有回应,却听到掀被起身的声音,贴身伺侯的丫环绿雪悄悄往门口做了个手势,门口的小厮立马传了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个丫环捧着物件如鱼而贯,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在账外一字排开,董海平撩起幔账,用铜钩挑起来,墨展绰刚好从里面慢慢走出来,时间掐得刚刚好,不能早,早了,盆里的水会稍凉,不是墨展绰习惯的温度,也不能晚,天底下没有主子等奴才的道理,在这正正德王府就更没有。
绿雪站在墨展绰左侧稍前一点的位置,从小丫环捧着的托盘里拿起口盅递给墨展绰,墨展绰轻抿了一口水,随意咕噜两下,便头一偏,正吐在另一个丫环捧着的痰盂里。回过头来,绿雪已经绞好了帕子,递到了面前,墨展绰接过帕子润了润脸,随手抛到丫头的托盘里,绿雪接过下一个丫环手中的外袍,替墨展绰穿上,是一件月白色的锦袍,暗福纹的底子,袖口和领子滚着明黄的边。绿雪小心的将胸襟前的三颗盘扣扣好,又将腰带轻轻束好,把小丫环递上来的玉佩挂在腰带上。这才随他走到妆镜前,将他的浓密的黑发结成一条四股大辩子,上面缠上细细的玉碎子。墨展绰闲赋在家的时候,总是这样的随意的装束。
等一切准备妥当,墨展绰站起来,提着步子,慢慢的往外面去,董海平赶紧跟了上去,待墨展绰出了门,屋里的丫环前这才大出了一口气,依旧是如鱼而贯,一个接一个出了屋子。在正德王府当差,就是这样提心吊胆,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
莫百非在门外侯着,见墨展绰出来,忙迎了上去,莫百非是墨展绰的贴身伺卫,负责墨展绰的安全。这个世上,想要墨展绰命的人太多了,但都是没到墨展绰近旁就被莫百非斩杀了,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自从宣誓效忠墨展绰以来,就时刻准备着以命护主。
前堂大厅里依旧闹哄哄的,闹腾出声音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着杏黄色裙衫的小姑娘,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或许是因为害怕,一直在哭泣,旁边穿紫色裙衫的姑娘紧紧搂着她,时不时还轻拍她两下,以示安慰。另一个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慵肿,脸倒是细皮嫩肉,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喝斥着那哭泣的小姑娘,他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黑瘦男子,冷着一张脸,漠然的看着地板,一付事不关已的样子。其他的都是正德王府的人了,直直的杵着,一声不吭,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已是见惯不怪了。
见到墨展绰到来,满屋子人通通跪了下去,墨展绰挥了挥手,正德王府的人起了身,那肥胖男子也跟着起身,突然觉得不对,一抬头刚好看到墨展绰的脸,腿一软又跪下去了,哆哆嗦嗦的道:“罪臣白锦纶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展绰冷眼看着,并不答话,白锦纶顿了顿,见墨展绰没吭声,又接着道:“多谢王爷大恩大德,替白家留了颜面,家父应承了王爷的,所以罪臣今日特送了家妹过来,家父临行前说过,王爷可以任选一个,若是两个都留下,于我白家更是莫大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