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展绰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照规矩做吧。”
其实珍妃既然嫁进了王府,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断没有再挪出去的道理。珍妃那话明着是说怕给他添晦气,实际上她是想弥留之时和家人在一起,毕竟这三年来,她一个人太寂寞了,不想死的时候还孤身上路。他心里很清楚,所以董海平来说的时候,他准了。白安晴说得对,她是太可怜了,以前他或许不觉得,他只知道人各有事,就算是他自已,那命也已经是注定好了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有了期盼,有了希翼,他尝到了乐趣,活得有滋味了,他,不想认命了。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墨展绰被宣平帝叫进了宫,很晚都没回来。白安晴散着头发坐在铜镜前,香果站在身后,拿着一把牛角梳慢慢的帮她梳着,屋里罩了地火龙,白安晴只穿了一件夹衣坐着亦不觉着冷,桌上的琉璃盏摇摇曳曳,亮光一闪一闪映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
香果道:“很晚了,姑娘还是睡吧,宫门都落锁了,王爷定是不会回来了。”
白安晴“嗯”了一声,却仍是没动。
香果拿着梳子,踌躇了一下说:“听说皇上又给王爷指婚了。”
白安晴笑了一下说:“这是好事啊,府里头一连折了两位侧王妃,总是要添补的。”
香果有点怒其不争的说:“还好事?姑娘怎么也不为自已打算打算,求王爷给个名份,到时候也能在南苑里争得一席之地啊!”
白安晴拉了她的手,颇有些歉然:“香果,我这身份是上不去的,先别说王爷愿意不愿意,就算王爷愿意,当朝律法在那摆着呢,我是带罪之身,进不了宗室的”她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你跟着我受委屈,要不改日我求了王爷,让他把你拔到好一点的地方去。”
香果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姑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白安晴拉了她坐下:“但我是真想为你做点什么,咱们在一块这么久了,你一直照应着我,我很感激,只是我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王爷,连带着你也受委屈,不如趁着王爷现在对我还有几分眷念,求了他替你做打算。”
香果红着脸,神色激动起来:“姑娘这是要折杀奴婢吗?奴婢一点都不委屈,这辈子就跟定姑娘了,姑娘再说这样的话,奴婢就,就——”香果说不下去,急得一扭腰,冲着门口流下泪来。
白安晴慌了,忙拿帕子帮她擦拭,赔着小心:“不哭不哭,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别哭了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香果,快别哭了啊!”
香果抽泣着:“姑娘知道奴婢是为姑娘好,就该上心着些,为自已谋条出路,这样混吃等死的,奴婢看着都心疼。”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白安晴将她抱了抱:“我都知道的,我上心些还不成吗?快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