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花容冷冷坐在上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杏儿,她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啜了一口,顿时蹙起了眉头,将茶水尽数泼到了丫鬟的身上,丫鬟浑身一震,被烫得痛苦不堪,却不敢呻吟出声。
“我刚刚听到你私底下跟人讨论,说本公主长得没三公主好看,是这样吗?”她淡淡地看着杏儿的表情。
杏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她拼命跪地磕头,“求公主饶命!公主饶了我吧!”
“饶了你?”冷花容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花枝乱颤地笑了一通之后,又将桌子上的砚台狠狠掷了过去,“你还有脸让我原谅你?”
四周的丫鬟们纷纷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杏儿的额头被砚台打中,一缕血缓缓流了下来。
冷花容阴森森道:“我早就说过,在我的月福宫,不许有吃里扒外的下人,你说吧,是自行领死,还是让我赐死?”
杏儿浑身发抖,她爬到冷花容的脚下,抱住她哭泣道:“求公主看在杏儿跟随了您十几年的份儿上,饶了杏儿吧。”
“滚开!”冷花容一脚踢开杏儿,扬手命人将她拖出去。
杏儿的哭声起初还是凄凄哀哀的,到后来四周终于安静了,下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招惹了她赔上性命。
冷花容捂住额头,挥手让下人们退下。
第五天了,已经连续五天了,每天她都要借着一些小事处罚自己的下人,那个人明明看在眼中,却为什么根本就不来阻止自己?
难道真如他所说,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
冷花容不相信他会那么绝情,那时候在宫外与他相遇,他一袭白衣,从人群中穿行而过,那时候周围有那么多人,可是她的眼中却只看见了他。
冷花容从未那么痴迷地喜欢过一个男人,她相信那是缘分,是老天要将她与他凑在一起,才让他们相遇的。
可是越长清不屑于此,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冷秋月那里。
冷花容一心想要争夺西域的太子妃的原因,也是为了抢夺冷秋月想要的东西,可惜,她还是没能抢过她。
她心里酸涩得很,入夜时分,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于是披了衣服偷偷进了清秋殿的外院,越长清住在那里。
冷花容轻轻坐在他的床畔,抚摸着他的侧脸,见他睡得十分熟,她忍不住吹熄了蜡烛,侧身躺在了他的身边,一颗心砰砰直跳。
越长清的身体原来是这么的温暖和结实,她的手轻轻抚摸过越长清的胸膛,最后停留在了他的扣子上,只要轻轻一使劲,他的衣服就会解开。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小手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冷花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越长清沉声道:“秋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气愤想要否认,可是冷花容却又死心地希望越长清能够把自己当做是冷秋月,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得享片刻的温柔。
果然,她点头之后,越长清转身将她搂入了怀中,他低低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好好睡觉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冷花容拼命摇头,不,她才不要回去,那里的下人都憎恶自己,她能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敌意,虽然身居公主之位,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将脑袋缩进越长清的怀里,像一只紧张的小兔子,越长清被她磨蹭地呼吸渐渐重了起来,他伸手想要推开她,谁知她冰冷的脸也贴了上来。
越长清觉得自己的体温渐渐升了起来,他勉力道:“秋月,你这样是玩火自焚,你知道吗?”
冷花容才不管那么多呢,她颤抖着将手伸入了越长清的衣服里,抚摸上了他有力的肌肉,越长清浑身一抖,哑着嗓子道:“秋月,不行……”
秋月,秋月,永远都是秋月!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冷花容咬牙翻身压在了越长清的身上,狠狠一口咬了上去,越长清低吟一声,欲望顿时冲破了栅栏,咆哮着席卷而来。
天色微明,越长清下意识地翻过身搂住了身边的女子,他的脸轻轻蹭了蹭身边女人的秀发,满足地道:“秋月……”
“长清,我拿了你最喜欢喝的酒,你要不要尝一口……”门外忽然传来冷秋月的声音。
越长清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好……”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秋月的声音是从外面发出来的,他猛然睁开眼睛,顿时僵住,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在自己体内。
冷花容正含情脉脉看着他,越长清还没来得及从巨大的震惊当中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推开了,门外,冷秋月傻傻站在门口,手中的酒坛失手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冷秋月的身后,灵儿和凝倩伸了脑袋进来,好奇地扫视了一圈,顿时惊呼一声捂住眼睛缩了回去。
越长清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艰难地道:“秋月,你听我说……”
“长清,昨晚你对我说的甜言蜜语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冷花容淡淡的话打断了越长清的满腔复杂。
越长清呆了呆,他当然知道自己昨晚说过甜言蜜语,可是他都是说给冷秋月听的,难道他要告诉冷秋月,自己是把冷花容当成了她才会这样?
他是个不会推卸责任的男人,此时此刻,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倒是冷秋月很快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长清,你早点告诉我你在温柔乡里嘛,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冒失前来打扰你。”
门再次被关上,冷秋月远去的脚步声仿佛一记重锤打在他的心上,一阵一阵的疼痛。
冷花容想要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被他闪躲开,他如避蛇蝎一般的眼神令冷花容伤心起来,“长清,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肯忘掉冷秋月吗?”
越长清收回厌恶的目光,淡漠道:“你出去。”他恨冷花容设计这个陷阱,更恨自己昨夜没有把持住自己。
冷花容默然,她披起衣服下床,背对着越长清,良久,才道:“长清,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后,求她让你做我的驸马。你说好不好?”
越长清呆呆坐在床上,良久,才淡淡道:“一切都随你。”无所谓了,冷秋月不会再原谅自己,从此,无论是做驸马还是做贩夫走卒,都无所谓了。
冷花容缓缓走出屋子,她就在昨夜,她还觉得是她赢了,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赔上自己的心和身子,都得不到越长清一句温柔的安慰。
她这么做,值吗?冷花容忽然有些茫然了。
宫里很快又有了一桩喜事,冷花容喜获驸马越长清,越长清是不能再呆在清秋殿做侍卫了,他收拾东西走的那天,冷秋月甚至都没有与他告别。
隔着窗子,他知道此时冷秋月一定是盘腿坐在玉榻上绣着手帕和香囊,他伸手缓缓抚摸过窗纸,终究是咬牙转身离开。
走了没几步远,灵儿追了上来,将一把匕首递给越长清,“公主送给你的,祝你和七公主百年好合。”
那把匕首,是进宫前越长清送给冷秋月防身用的,没想到,最终还是还给了他。
越长清的心渐渐绞痛起来,他接过匕首,闭上眼睛,狠狠心走掉。
冷秋月轻轻推开窗户,目送越长清的远去,她的眼中有几分失落,原本以为重生之后,所有的事情的轨迹都会改变,不想最后,她与越长清仍旧是有缘无分。
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原来到头来,很多事情仍旧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原来是她把许多事情给想简单了。
越长清走后不久,清秋殿中又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坐在屋檐上,对着月亮吹箫。
冷秋月没好气地命令小李子去将屋顶上那个神经病给赶下来,小李子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上了屋顶,完了又灰溜溜地跑下来,一脸尴尬地表示,神经病的地位太高,他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没办法,冷秋月只好亲自爬上屋顶,她拍了拍正在投入演奏的男人,“喂,已经很晚了,大家都要睡觉,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年轻男人粲然一笑,好似春风十里扑面而来,冷秋月险些被他灿烂的微笑所蛊惑,索性她定力不错,当自己眼瞎没看到。
“冷秋月,你当真喜欢我皇兄?”南宫流商淡淡问道。
“当然!”冷秋月毫不迟疑地回答,这是对外官方说法,绝不改口。
“你喜欢他什么?”南宫流商锲而不舍地追问。
冷秋月听出来了,这小子是来找茬的,她冥思苦想了一番,前世自己跟他似乎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总之牵扯上他的,就一定都是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决定这一世要离他远一点,于是冷秋月脸上堆满了花痴般的笑容,“太子殿下文武双全,长得又英明神武,最重要的是,他会是以后西域国的国君啊,光是在这些就足够女人们围着他转了。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喜欢上太子殿下也是很正常的,八殿下,您这样质疑我对太子殿下的情感,是不是不太好?”
南宫流商眸子里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收起微笑,苦笑一声,“冷秋月,我皇兄身边的位置,不是任何女人都能胜任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尸骨无存,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他纵身跃下,见冷秋月呆呆坐在屋顶上,忍不住冲她张开怀抱,“跳下来,我接着你。”
冷秋月挑了挑眉毛,见他一脸挑衅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升起了好胜之心,提起裙摆当真从屋顶上跳留下下去。
见她当真跳下来,南宫流商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接着,就在冷秋月以为他要抱住自己的瞬间,他居然转身飘飘然走了。
“啊啊啊!”冷秋月尖叫一声,实打实地摔在了地上,还是脸朝下。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都疼了起来,南宫流商漫步走了过来,将冷秋月打横抱了起来,她心中气他戏弄他,扭过头不肯看他。
南宫流商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以后去了西域之后,你要记住,就算是我说的话,有时候也未必是真的。别傻乎乎的什么都信。”
切,谁要他在这里言传身教了?冷秋月沉着脸余怒未歇,心里却泛起一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