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施乐睡得极不安稳,沉沉地被锁在梦里,身体意识中左右翻腾。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呼啦呼啦得转,挡位调在三挡,风很大,床上的人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浑身被汗给浸透。
噩梦一点点侵蚀他思想,满头大汗淋漓,略长的刘海贴在额上,三两簇粘在一起,渗透丝丝汗水。
搭在腹部的薄毯乱塌塌地掉在地上,身侧的手握成拳,格外突出的骨头仿佛要破皮而出,青筋暴现,手腕处的累累疤痕狰狞可怖,一些新结的痂掉落,显出猩红色的肉。
梦一般都与记忆的某处有关,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在梦里出现的频率最高。
但深刻的记忆,尤其是难以启齿的,往往会化成梦魇纠缠宿主。
他怔了片刻,似乎仍停留在梦里没有回过神,为什么?他都逃到了这里,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即使他洗净铅华,也无法掩盖肮脏的事实!
无力地把被子捞上来,整齐叠好,下床关了电风扇,调整了心情和思绪,然后面色无异地走出房间。
……
白随安和陆娅赶在六点之前到家,一人双手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
白随安把东西搁厨房,奔到沙发直接了当地躺下去,一身骨头支撑太久终于找到了依靠,那股轻松舒爽的劲让她不禁哼哼唧唧的。
好累啊,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累的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
陆娅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瘫软在沙发上,手不停地捶打因为挺得太久而酸胀的腰。她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觉得很奇怪,于是踢了踢脚头边的白随安。
“你家那两个男人呢?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别拿你的臭脚丫在我面前晃悠!”白随安皱眉,拍掉她伸过来的脚丫,“他们都在睡觉……咦,怎么现在还没起来?”
这都四,五个小时了,还在睡么?
“姐?”
江施乐一开房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两个女人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架手架脚,无一点形态。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个女人是谁?
“哟,小跟班!来欢迎你姐姐了?”陆娅突然坐起,眨眼间就人模人样,好不斯文!
“你是谁?”声音里透着不悦,显然是不满意刚刚的称谓。
“你问我是谁?混小子你这几天出了车祸被撞了脑袋吧?竟然连我都不认识了!”陆娅又丧失了淑女的气质,露出本性。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江施乐立即想起来了,“你是陆丫?”
陆娅一个枕头挥过去,“没大没小!叫姐姐!”
江施乐敏捷地闪身躲过,枕头打在墙上然后落地,他走过去捡起,又抛给她,其间一句话都没说。
真尴尬!陆娅来气,伸出手愤懑地指着他,“你,你你,真是能耐了啊!小时候还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叫姐姐,现在长大了越来越出息了!”
“你还敢说小时候?”
这回江施乐心里也不舒服了,小时候她总跟他抢姐姐,而且几乎每次都会抢赢!为了不让她把姐姐抢去,他受尽要挟,受尽她的欺负,只为了能让姐姐属于他一个人的。
现在,她倒是敢跟他提起小时候!
“我怎么不敢了?!我又没有对你做愧对良心的事!”陆娅理直气壮,有条有理地说。
“有本事,摸着良心说……”
……
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小时候两个人就明抢暗夺,现在两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番舌齿之战拉开。
白随安走开,让他们吵,天崩地裂都没关系!
她打开卧房的门,轻悄悄地打开房间的门,闪身进去,然后把门关上,聒噪的吵闹声被挡在外面。
林遇白还在睡,昏昏沉沉,没有要醒来的痕迹。白随安踮起脚尖,像猫一样轻轻地走到床边,听不见一点响声。她撑在床边,细细观察他睡觉的样子,不忍心把他叫醒。
听到他的呼吸声有些迟缓,白随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又贴上自己的,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发热!
白随安担心地叫醒他,手一直搭在他的额上。
“嗯哼……”他迷蒙着眼睛,轻哼声从他性感的薄唇里吐纳出来。声音牵扯了眉头,微微成皱褶,
他把额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侧翻身,放在胸前,弓成了虾子状,便又要沉沉睡去。
白随安拍了下他,“醒了么?”
“嗯……”不大想说话。
“你发烧了!”她又试了次温度,这回她笃定他是低烧了!
“嗯。”似乎在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惊讶。
“要不要去趟医院?”
林遇白不说话了,仿佛没听见。
白随安知道他反感医院,便不再坚持,蹬了鞋子,在他身侧躺下。林遇白自然而然地把她纳进怀里,凑过去胡乱地亲在她脸上,随后问了句,“刚刚干嘛去了?”
“和陆娅逛超市……还有菜市场。”
想起今天下午在菜市场白随安就觉得难过,为了挑到正宗的老母鸡,转来转去,头都要晕了!
“几点了?”他抬头似要看窗外,但予他的只有黑暗,颓然地倒了下去,抱住她的身子,头埋了下去,像孩子一样赌气。
白随安拍拍他的背,柔声哄道,流露拳拳爱意,“6点了,起来吧,等下要吃饭了。”
他摇头,白随安想要发笑,原来这气还不小呢。
“我要去做饭了,今天的晚餐会丰盛一些。”
他再摇头,禁锢她不许她走。
“怎么呢?”
“等等再起来。”
她看着放置在她锁骨上的后脑勺,墨黑的发丝间散发淡淡的清香,不由失笑,“你个大男人还这么爱赖床!”
“男人爱赖床,那是因为需要女人疼了。”
给读者的话:
唔……兔子勤奋更文,看文的亲觉得哪里不足,可以提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