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徵,你做事如此决绝,难道就不怕上官和欧阳两家,倒戈相向吗?”沐兮裳立回宇文巽的身边,眼神凛冽的质问道。
“他们不会知道的,因为站在这大殿里的人,全部都是我的亲信,我说的秘密,走出这道门,他们一个字都不会说!”宇文徵颇有自信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沐兮裳的眼神亦是坚定。
“就是他们有倒戈的那一天,你,你们,也看不到了!”宇文徵舔了舔嘴唇,眼神森冷嗜血的说:“缓兵之计到此结束,我可不会傻到,等那个跟怪物一样强大的尧襄回来救你!”
宇文徵话音刚落,便有几十道黑影从天而降,刀光剑影之下,宇文巽身边本就不多的护卫,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被黑影诛杀殆尽。
现在,他们两人,真的是身陷囹圄,孤立无援了!
“皇兄!”宇文巽突然跪在了地上,眼神痛苦的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觊觎你的皇位,更不该抢夺它,你想要夺回一切,你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我死而无怨,可是芙蓉是无辜的,我求你放过她,你放过她好不好?”
沐兮裳用力地拉起了宇文巽,语气冷冷的说:“起来,你是一国之君,何必为了我作践自己,从他设计把尧襄调走的那一刻,就已经下了杀心!”
“呵哈哈哈哈……”宇文徵突然放声狂笑,“巽,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稀罕那个皇位?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恨你,是因为双生兄弟,父皇母后偏偏独宠你,他们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甚至连沐泽国的公主,都毫不犹豫的赐婚给你!凭什么?明明都是儿子,你却能抢走父皇的爱,母后的爱,最后却还抢走了我唯一能有所依仗的皇位!”
宇文徵蓦地转头看向沐兮裳,哂笑道:“你瞧,我这傻弟弟对你真是痴心一片啊!你对他亦有情意,不如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宇文巽错愕的望向沐兮裳,却见她森寒的脸上,竟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可是不待他有片刻的欢喜,就见到炎阵端着一个放着两个鎏金雕花酒杯的托盘走了上来,酒杯中是摇曳着天光的清凉的液体。
一瞬间,沐兮裳竟有些难得的释然。她眼神凌厉的扫过殿下一张张面目表情的脸庞,深呼吸了一口气,端过托盘上的酒杯,冷笑道:“宇文徵,你以为你可以逃得过尧襄的杀戮吗?你错了!就算是我死了,我下的命令也是永久有效!他还是会对你——杀无赦!”
“原谅我,一直不肯承认对你的感情,下辈子,无论你怎么嫌恶我,我也一定会缠着你,到老到死!”沐兮裳眸中流光闪烁,她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液,然后含泪将双唇覆上宇文巽的薄唇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要——”在沐兮裳和宇文巽双双殒命而亡的时候,殿外响起了一声震天的爆喝,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宇文漓拨开众人,跌跌撞撞的扑到两人身上,神情沉痛欲死。
“小漓……”宇文徵一直维持的笑脸,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他还是宇文巽,都无法真的对宇文漓狠心毒辣,或许是因为他是他们共同疼爱的弟弟,是皇宫之中残存的,唯一一丝美好。
“为什么?”宇文漓转过头,已是双眼含泪,泪眼中伤痛犹存,“为什么非要逼死他们不可?你是我们的大哥啊!是一直一直疼我们爱我们的大哥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宇文徵指着宇文巽倒地的尸体,声音黯哑的说:“大哥?他抢夺我的皇位,将我推下悬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他的大哥?可曾想过留我一条命?难道就因为我现在还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就可以一笔勾销么?”
宇文漓颓然跌坐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互相残杀?我们不是兄弟么?我们不是血脉相连么?我们……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太急……”
沐兮裳醒来的时候,车窗外阳光正盛,冰雪消融,马车吱呀前行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一曲不甚动听、乏善可陈的旋律。
沐兮裳抬眼,便对上了男子满目柔情的俊目,顿时脸上如火烧般,绯红了一片。
“我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她僵硬的转移着话题。
“这还要多感谢小漓和炎阵!”宇文巽将沐兮裳扶坐起来,微笑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呶,喝口热茶,暖和暖和!”
沐兮裳眼神游离的接过茶杯,惊奇的问道:“宇文漓回来啦?”
宇文巽点了点头,“据说是大哥出现在皇宫的时候,就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了,可惜……不过他还是向大哥要了我们的…呃…尸体,让可靠的人送出了宫!”
“那又和炎阵有什么关系?”沐兮裳被他的关怀熏得晕晕的,感觉快要溺死在宇文巽柔情百结的目光里了。
宇文巽宠溺的捏捏沐兮裳的鼻子,笑道:“你以为我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还不是炎阵在赐死的毒酒上,动了些手脚!”
“是炎阵?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沐兮裳更加不解了。
“就是,谁知道呢?”宇文巽也有同样的疑惑,“他只是留了一句话,说他本名叫萧映辰!”
沐兮裳闻言手上一抖,热腾腾的茶水便倾洒了些出来,“居然是他?”
宇文巽接过她手中的杯盏,又拿出锦帕细细擦拭着润湿的地方,一脸不解的问道:“你认识?”
沐兮裳苦笑了一下,方解释道:“他是我素未谋面的舅舅,但是与我母后并无血缘关系!但年他因为痴恋长姐,曾经刺杀过我父王,结果刺杀失败被逐出沐泽国,永世不许归来……”
“那他会不会是……”宇文巽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问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沐兮裳脸上多了一丝释然,“不过我也不确定,沐泽国存在龙脉的事情,是否是他告知……宇文徵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救我们……”
“那你跟大哥的仇?”宇文巽脸上浮现出满满的担忧,似乎害怕沐兮裳会再次回到梵城复仇。
沐兮裳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因果循环,自有报应,他,活不长久的!对了,尧襄呢?”
“哎呀呀,这种时候了,才想起我来,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尧襄有些戏谑的声音从车帘外传进来。
沐兮裳被他这么一说,刚才褪下去的绯红,又爬满了白皙的面庞,忍不住轻嗔道:“又贫嘴,交给你的任务,可都完成了?”
“幸不辱命!”就算是只听声音,也能觉出尧襄的得意非常,“郡主和夫人已经安全送回了岑王府,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仇恨……还是我一个人背负就好!”沐兮裳垂下头,目光幽深的说。
突然,宇文巽宽厚结实的大手,附上了沐兮裳有些微冰凉的素手,目光灼灼,“我们一起背负!”
沐兮裳微笑着点了点头,明媚天光下的容颜,愈发清丽如莲。
“吁——”赶车的尧襄一勒缰绳,高声喊道:“终于到了——遥川!”
西逞昊顺帝建元五年,皇宫发生兵变,宸王意图谋反,不幸中箭,殁。建元六年,昊顺帝身体渐衰,暴毙于朝前,无子嗣。建元六年夏,墨王宇文漓即位,改元成康,号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