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晴每个心事重重的夜晚,只要看到皎洁的月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与东方澈愉快的度过的那些天。那些笑声和自己曾经以为海枯石烂都不会变化的誓言,心中苦笑一下,脸上还是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小姐,据说西凉国带领了全国一半的兵马要举国攻打我们大程国。战事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了,西凉国的气焰越来越嚣张,皇上要御驾亲征了。”杏儿着急的说着。
夏采晴知道西凉国攻打大程已经很久了,但是她相信东方澈不会连这点小小的附属国都搞不定,只是时间也有些太久了,三个月都没有平定下来,看来这个后起之秀西凉国也未眠太嚣张和霸道强硬了一些。
杏儿见夏采晴若有所思的样子,害怕小姐再想起以前的不开心的事情再伤心,赶紧接着说道:“小姐,老爷他,他也要跟随皇上的亲征队伍去出征西凉。小姐……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出征的队伍会从咱们门口的这条大街上经过,您看,您要不要……”
“出去看看?”夏采晴像是问杏儿又像是问自己,其实夏采晴没有自杀的消息红玉已经偷偷的派人飞鸽传书给夏丞相了,只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走漏风声,父女二人不能见面。毕竟夏采晴是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如果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以死去的晴妃的身份,按理说,是要追究夏家一个欺君之罪的,要诛九族。
夏采晴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父女之间的误会已经完全消除了。只是夏采晴不能赞同父亲的一些野心,她害怕父亲总有一天会和东方澈闹的不可开交,鱼死网破。夏丞相只让她不要再过问,自己在民间就好好生活吧。
“去看看吧,杏儿也换做男装与我同去,在百姓中不会被发现的。”夏采晴说道。
“知道了小姐。”杏儿赶紧去准备了。
远远的夏采晴看见东方澈坐在高头大马上由远及近了,他永远都是被万人相拥着,是世界的焦点。而自己则是那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起眼的小角色,以前的自己真是可笑,夏采晴吸吸鼻子,忍住了眼里的泪水,继续在队伍中搜寻父亲的身影。
东方澈一脸的青灰色的胡茬,坐在马背上略显清瘦的身影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夏采晴的眼里。
怎么……他会瘦成这样,脸色也这样难看,是生病了吗?夏采晴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小姐,老爷在皇上的右后方。”杏儿凑在夏采晴的肩头,用只有她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道。
夏采晴按照杏儿的提示看过去,夏丞相正表情有些焦虑的四处张望着。外人看来只是在巡视下边的百姓,而夏采晴知道父亲是在寻找自己的身影。之前红玉已经暗地里告诉了夏丞相夏采晴藏身谋生的地点。已经快要一年没有见面了,夏丞相也是非常思念自己的小女儿的。
远远的看着夏丞相两鬓间两抹明显的银发,夏采晴回想起上次在宫中与父亲相见时,那个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眼神炯炯,可是才一眼就生出了华发,这其中也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让父亲担忧了。夏采晴鼻子和眼睛有些发酸,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重新抬起头来看了父亲一眼。
夏采晴跪在人群的最后方,抬头的动作虽然不明显,但是在齐刷刷跪在地上低下头的人群中还是有点显眼的。这一抬头不要紧,正好对上了东方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眼神就像老鹰抓捕地上的飞禽走兽一样犀利而寒冷。这是夏采晴心中的第一直觉,从骨子里冒出的寒冷。
该不会……被认出了吧,夏采晴心中一阵紧张,不动声色的悄悄移动脚步,低着头躲进了身后的门板之后。但是心中的恐惧还是没有随着头顶上那道犀利的目光消失而消失。
看到出征的队伍走远了,杏儿才发现身边的夏采晴不见了,正要回头寻找。
“杏儿,我先去醉仙楼的起居室过两天,快给我收拾一下包袱。”夏采晴慌张的在屋里给杏儿说道。
杏儿也瞬间紧张起来,说道:“小姐,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吧?”
“刚刚我与东方澈的眼神对上了一下,不知道他发现没有。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快去收拾,我这就起身。”夏采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夏采晴主仆二人在天黑的时候藏身到了醉仙楼的暖阁里。说是暖阁其实是醉仙楼最原始的创办人自己暗自制作的密室。知道的人不多,只有醉仙楼的每一届主人知道,夏采晴也是听花妈妈说的,花妈妈人虽然爱财贪心了一点,但是人还是很实诚善良的。夏采晴觉得这样的人帮助她打理醉仙楼的点点滴滴小事情,还是很信得过的。
“小姐,红玉姑娘来了。”花妈妈在暖阁门外的屏风前说道。
“让她进来吧。”夏采晴的声音通过厚厚的墙壁传过来就变得闷闷的,外边的人可以想象这个密室修建的有多牢固隐蔽。
花妈妈转动墙上的画轴,又拨开画轴后边木匣子里面的细弦,墙壁才缓缓转动起来,墙壁后边露出了很大的一个空间,是一个起居室,里边什么家具装潢都有,温暖舒适。
“怎么样?红玉,让你不要担心我的,这儿还不错吧。”夏采晴正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看着一本古书。暖阁还有一个天窗,阳光透过五彩琉璃洒落在屋内,像是照进了七色彩虹一般。
红玉微笑着,温柔的答道:“小姐说的没错,这个密室可真是个躲藏的好去处。”
夏采晴见红玉刚进来的时候脸色凝重,知道自己预料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问道:“我猜的事情发生了吧?东方澈的眼睛果然够尖,我这样变成男人都能被他怀疑到。”
“小姐,出征的队伍刚出城,我们赌场在的那条街就来了一批官爷要搜查,说说宫里的重要物品丢了,要挨个人挨个人的搜。而且是女子就更要重点盘查,连谁家有几个女子都要问清楚,一个都不放过的查。”红玉说道。
夏采晴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看来,东方澈已经开始怀疑我的死了……”他在找她,他还在找她。自己对他算是什么呢?一个物件?一件衣服?还是一时兴起时想要关怀一下的普通女子,一个可怜巴巴只等着他来宠幸的后宫女人?
夏采晴不知道自己在东方澈眼中算是什么?是怎样的一个位置,只是他还在寻找她这件事,让她微微有些惊讶。他还在找她……不都过去了一年了吗?
夏采晴甩甩头,一想起这些心情就无比沉重。索性不去想这些,看看窗外的阳光,自己说好了晚上还要去跟段印炎去学制作面具,想想这些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自在的。
夏采晴回过头去问红玉:“还有其他消息吗?”
“老爷留下的随从告诉奴婢说,让小姐保重身体,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接小姐回家团聚。”
夏采晴的眼眶瞬间湿了,白天强忍住的泪一下奔涌而出。这具身体的回忆也渐渐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好像是与这具身体融合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的记忆她的忧伤渐渐都与夏采晴化成了一体。
小时候与父亲的回忆都哗啦啦的浮现在眼前,夏采晴背过身去把眼泪擦干,问红玉:“能不能派人带点东西给父亲?”
“可以的,小姐。”红玉回答道。
夏采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自己做的护膝,递给红玉,“这是我自己做的,让人捎给父亲吧,转告他边关苦寒,注意身体。把这个戴在膝盖处,还可以阻挡一些寒风。”
“是,小姐。”红玉行了礼,转身出去了,消失在了密室厚重的门前。
夏采晴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是蜜蜂一样乱飞,脑子嗡嗡的,东方澈瞥见夏采晴的那一眼让她记忆深刻。憔悴的脸上有一丝惊讶,还有一点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隐忍的狂喜与疑惑。
夏采晴是这样理解那个眼神的,但是她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夏采晴不敢想象自己被揭穿了之后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想。
但是心还是隐隐的疼着,是为了他吗?自己还是放不下他吧,夏采晴不去想了,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最近太累了,身心俱疲。
“谁是最美丽的花魁”初赛就要开始了,夏采晴的选秀运动终于要在一个浓墨重彩的开端后紧锣密鼓的正式进行了。
“小姐,选手们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杏儿忙前忙后的帮忙张罗着,夏采晴看着杏儿脸上流淌的汗珠,一瞬间特别感动。一直以来,杏儿都是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害怕自己吃苦受累,老是什么活都抢着做,什么苦都宁肯自己吃。这次选秀,如果没有杏儿帮着夏采晴忙前忙后,估计她自己就算忙的焦头烂额也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