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金属间互相碰撞之声在这寂静的暗夜中显得尤为清晰。三枚梅花金镖落在地上,清冷月光洒下,只教那金镖反射出道道寒光,镖上的梅花图案清清楚楚。
一个黑色人影在金镖落下之时闪过,不带半分声响。据他后方大约三四十米处,一女子从腰间的布袋中摸出三枚梅花金镖,再向黑影射去。那人却将手一反,三枚金镖正好打在铁皮手套上,尽数掉落,发出“当,当,当”的响声。
“休得再逃,快将万老爷的字画交出来。”那女子道。
“我若不逃,岂不是叫你捉了去?你当我有这么傻?这王羲之真迹,价值连城,怎好让与了你。”黑衣男子道,“再说那万掌柜家里宝物多得是,偷他一件字画,不妨事。”
“别说是字画,便是一根针你也偷他不得。大明朝到底有律法在,不容尔等偷鸡摸狗行为。慕容凌空,你还是速手就擒比较好!”
那男子便是慕容凌空,他听了女子这话,只轻声一笑:“司空湮,你好生啰嗦。身为一名女捕头怎么像个娘儿们一样婆婆妈妈。这些年来,你这位循规蹈矩的“天下第一女捕头”何曾抓住过我,只是我这盗圣的名头,决不是白来的。”
司空湮听了这话,也不反驳,只是继续追踪,并且不时地向慕容凌空发出攻击,却都让他的铁皮手套挡住了。
约摸十来分钟后,慕容凌空只觉索然无味,而司空湮却仍然继续在后头追着他。心中甚为厌烦,只想找个法子摆脱。眼见得前方有个十字路口,慕容凌空便加快了速度朝向右边路口奔去。司空湮见慕容凌空向右转,便随着他的方向也奔了过去。
此时,十字路口边的树后走出一人,望向逐渐远去的司空湮,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铁皮手套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隐隐的寒光。
慕容凌空,此刻手中空无一物,他微微一笑,起身便往反方向行去。
司空湮跃入右边的巷子内,透过月光,很快便在地上发现了一副卷轴,打开来看,竟是万掌柜所丢失的那副王羲之真迹!司空湮不由得疑惑:难道慕容凌空这么容易便罢休了?愿意把这字画就这样交换。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不对,而且这字画也绝对是真迹。
莫非,这是个计策?
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身体猛然战栗。再想去追踪慕容凌空时,已无处可寻了,不过她知道,即使是明日去寻也来得及,因为她到底是明白慕容凌空偷东西的真正目的。
万氏古董行。
屋顶上趴着一男子,身着黑衣,正是慕容凌空。只见他轻轻的揭开屋顶上的一片瓦,屋顶上便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正是他一个时辰之前偷画时凿的。那副字画不过是引开司空湮的一个道具,他真正看上的,实则是一块翡翠雕刻。慕容凌空偷盗有一个习惯,只偷自己看上的,而且必须得到。其他再有什么更值钱的,他也不去管。先偷了字画去引开司空湮,再回来窃取翡翠。因那字画并非是原来看中的,因此叫司空湮拿去了也不妨事。
慕容凌空从衣袋里摸出一枚线,线头带胶,慢慢解下,一点一点从那洞口深入。此时月光正好,打在那儿恰巧让翡翠雕刻与线反光,便在黑暗中寻得了线与翡翠的踪迹。待线恰巧粘在翡翠上时,他便伸下另一根带钩的线,同样慢慢深入,使钩子钩住翡翠,然后轻轻晃动线,令两根线沾在一起。随后伸下一根打了扣的线,使其与先前的钩子呈垂直方向扣住翡翠,最后伸入一条线与最先的线相连,再轻轻一提,将翡翠雕刻给拉了上来。得手后,慕容凌空将瓦片摆好,便飞也似的跑了。
城边树林,天色昏暗仍然,却也透了几分月色渐发暗淡的样子。慕容凌空斜倚在一棵树边,手里正把玩那块翡翠雕刻。趁着月色,那翡翠显出极好的成色,通体碧绿,雕刻精致,触手是冰一般的凉。
“簌簌,簌簌”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来得突然,且距离不过三五米。慕容凌空猛然回头,那人正朦胧在这月色中。
那人生的如何?但见:
素面朝天难掩清丽容颜,未施粉黛淡如素色兰花。浓密剑眉不似女儿家,凛冽目光尽显豪迈做派。
“可是又有好货了?”那女子道。
“否则还能叫你来作甚?”
“既然如此,就快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莫急莫急,”慕容凌空将翡翠交与女子,并嘱咐道,“明日若是得了空,便去城外的当铺将它当了,切记,蒙上面纱,万万不可教人看见你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烦死人了,大老爷们儿跟个娘们儿似得。”那女子嘟哝道。
“你这丫头别嫌烦,你以前赌钱赌输了管我要银子时你师兄我还不嫌你烦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搬出来说,不烦才有鬼。要知道,我现在可是……”
“好了好了,你那头衔就别搬出来炫耀了,明日当得了银子,便来这里给我,我还得拿去接济那些穷苦的百姓。”
“你自己别拿去喝酒就行。”
“快些回去吧,若是休息的少了,明日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慕容凌空又沉思了一下,想到了司空湮,总觉得以此人的脑子不会被自己迷惑太久,而那万掌柜也迟早会发现翡翠雕刻这一事。明日说不定会早早派人在各个当铺驻守,以自己师妹这个样子未必会有优势,于是说道,“在此之前,记得去找大师兄。”
“我知道,张阿三嘛,什么大师兄,就是比咱们大而已。”那女子又嘟哝一声,这才远去。
慕容凌空看着那女子远去,直至身形消失在视线中,才选了一棵高大壮实的树,一下子跳了上去,以树枝为床,靠着枝干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