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收到李斌的密函后,倍感同情,为显皇恩浩荡,特批杨雪守孝三年,寻得杨老爷之后再另行上任。同时考虑到李斌是杨雪的未婚夫,亦同等守孝三年。圣旨到达的那天,查公公看了杨雪许久,总觉得她有些面熟,但万万不敢独下定论。
如今已是夏季中旬,天气闷热,比起现代却又少了许炎热。虽然褪去了孝服,她依旧素服裹身。脸色苍白、精神恍惚,她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望着家中的一切,如今人走查凉,自己若再走,这儿便更无生气了罢。
“小雪,喝点儿水吧。”李斌这些日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杨雪,让杨雪十分感激。她接过,慢慢地喝下,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李斌,你不觉得奇怪吗?查公公明明跟我们在土拉族分手,他怎么会这么快接到皇上的圣旨,还到杨家来传旨呢?”这个问题她不止想了一遍,越想越迷糊。
“你怀疑皇上?”
“不。”杨雪坚决地说,“我与皇帝从未见面,我爹与娘也未与皇上有过任何瓜葛,他为什么要杀我娘,掳走我爹呢?查公公与宰相关系甚好,我不得不怀疑。”
李斌突然想到在杨雪房中捡到的腰牌,他拿出来递给杨雪:“这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当时你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后来因为忙着夫人出殡之事,也就耽搁了。”
杨雪接过腰牌,手握拳狠狠地打在石柱上:“我就知道是他!我问过易伯伯,他说我爹和娘是十八年前从都城而来,会不会跟宰相有关呢?”
“这几天我感觉到,有人监视着杨府,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李斌建议。
杨雪担忧地说:“宰相权势遍布天下,若真是我爹与娘被他所害,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天下之大,何处才有容身之处?”
李斌不忍看到杨雪悲伤与绝望之色,温柔地说:“小雪,天下之大,无论去哪里,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查公公来后,住在这儿两天了,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如何摆脱他?”
“金蝉脱壳。”说曹操,曹操就到。查公公许久没有见到杨雪,便来花园中看看,见她与李斌在一起,含笑地走过去,用尖细地声音说:“杨小姐让本公公一顿好找呀!原来是和李大人在这儿谈天说地来了,呵呵,没有打扰你们吧?”
“公公说笑了,本官只是和杨小姐在聊聊风华雪月之事,难道公公也想听听?”李斌故意打趣查公公。
查公公惊愕,毕竟是久混宫中之人,很快恢复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想问杨小姐,令堂曾有没有向您说起过什么?”
“我娘?”杨雪惊讶地望着查公公,委屈地吧嗒吧嗒眼睛,泪水满眶地说,“我回来的时候,我娘就,就死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公公呀,我娘死得太委屈了,您可要跟皇上说说,替我娘找出凶手,为我娘报仇啊!”
查公公错愕,本想来打听杨雪是否知道了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她的动作表情也不像做作,或许她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死了。太好了,可以回去告诉宰相了。他装成同情地样子说:“本公公到这儿来已经好几天了,也该回去了,杨小姐节哀。”
“谢公公关心,还请公公回去告知皇上和宰相大人,让他们惦记了。杨雪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宰相若能得到像李大人和杨大人这样衷心耿耿的人,但是宰相大人的福气呀!”查公公话里带话,明白人都能听懂。
杨雪听得真真切切,与李斌对视一眼后盈盈一拜:“谢查公公抬举,也谢宰相大人抬爱,必定不会让宰相大人失望。”
李斌会意地说:“我与杨雪乃未婚夫妻,以后有什么事也定当同心同力。”
“好好!”查公公笑得脸上开了花,“本公公这就走了!”
“不送,公公走好。”杨雪又盈盈一拜。待查公公走远之后,她用手绢试去脸上的泪水,冷冷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斌回答。
杨雪摇摇头道:“硬碰不得,就得让敌人放松警惕。有时候认贼作父,不拘小节才能成大事。这出戏若不装,则死无葬身之地。李斌,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李斌把杨雪揽在怀中:“我都知道,都明白。小雪,你是世间最聪明的女子,若能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对了,你刚才说的金蝉脱壳该怎么做?宰相会这么容易上当吗?”杨雪狐疑地问。
“别当心,一切有我呢。”
杨雪靠在李斌胸前,心中道:李斌,天下男人皆薄情,你若每时每刻都对我如此,杨雪便真的无所欲,无所求了。可世事难料,未来的事我们都无法预知,就让我们珍惜现在吧!谢谢你,李斌。
杨夫人下葬后,该走的人都走了,如今杨家只剩下他们五人。聚集在大厅中,商量重要的事。
“我已经准备了人,让他们装扮我们朝南面而去。”李斌边说边从怀中拿出地图,接着说道,“而我们要趁着夜色从东面出发,城门万万不能走。我们只能走城后面的小树林,绕到东门之外,我知道东门之外有个破庙,到了那儿,我们就安全了,可以休息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公子,我们是去哪呀?”李洛不解地问。
“都城。”
“都城?”李洛更加疑惑了,“去都城我们可以走官道,坐船去不更近吗?”
“小洛,我们被人监视了,目前不知道是敌是友。所以我们要避开他们的眼线,这样才能安全到达都城。”李斌分析现在的处境。
李皓轩说:“李大人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们,保护你们的。”
“有你在,我们确实放心不放。”李斌望了下外面的天色,道,“最晚的一艘去都城的船已经开了,我们现在就走。”
正当他们要从大门走的时候,外面传来许多脚步声,还有许多燃烧的火把。
“李大人,我们从后门离开。”机灵的小荷带着众人走过回廊,朝后门快速离去。
出了杨家,走到小树林口的时候,杨雪发现人数不对,问道:“你们看到皓轩了吗?”
“他刚才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李洛狐疑地问。
“他要是出什么事,我该怎么跟婆婆交代呀?我要回去找他。”杨雪说着把包袱递给小荷。而这时,李皓轩快速跑来,满头大汗。杨雪责备地问,“你刚才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了!”
“小雪姐姐,我在房顶上看着他们进了你的房间,像在搜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搜到,就走了。”李皓轩喘着粗气。
“他们倒底在找什么?腰牌?”李斌疑惑不解,“他们就去了杨雪的房间吗?”
“夫人和老爷的房间,书房都搜了,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失望而去。不过,有几个可恶的,顺手牵羊拿了些贵重物品出去,我本想夺回来。心想若是贸然行动,定会暴露小雪姐姐你们的行踪,就没去追了。”没有帮杨雪守住杨家的东西,李皓轩有些自责。
杨雪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怪你,皓轩,你做得很好。我们快走,越快离开苍州越安全。”
“小树林中杂草丛生,大家都小心地点,皓轩,你拿着棍子在前面,打探一下地面,杨季蛇虫比较多。”李斌交代。
“放心吧,有我在,任何猛兽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李皓轩自豪地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听了他的话,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