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白家家主
奥古城的阳光，经历半日的酝酿，已然褪去原本的温润，开始变得刺眼灼热。
奥古城圣言书院的大门之外，原本拥挤的人群终于显露出一丝松散，两个在书院大门外侯守了半日之久的荆棘骑士也在此时扯起嗓子宣布完三等仕测初选结束的消息，随即便退入了书院大门内，重重阖上了做工精致牢固的大门。
……
圣言书院，晋文堂。
经历半日如流水线般的初选而选拔出来的五十四名仕测考生规规矩矩的均分成六组，在晋文堂的六个阁间中各自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排列成一线，或低头默念，或缠指蹙眉，或摇头晃耳。
比起需要通过一轮轮笔试来淘汰极大部分考生的初选，三等仕测的复选就显得干脆利落得多。复选考辨，从辩题显露至考生答辩，期间自然不会为考生存留过多的时间。
杨洪初选第三组入围，自然而然的便被列入晋文堂第一阁复试小组之内，不过位置排于最末。复试采取一一答辩制，即一考官一考生对辨，考官满意即为通，反之则为不通。而站在队列最末的杨洪也屡屡望见一个个原本怀揣着满满信心的考生在进去阁室未多久之后便一脸垂头丧气的出来，单单从他们脸上那不加掩饰的表情来看，杨洪便能料到其结果是成是败。
待到半个时辰之后，当第八个年龄比杨洪稍长的少年蹙眉不展的从阁室之内行出之时，杨洪方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稍显凌乱的袍衣，径直进了阁室之内。
……
阁室无所谓优雅不优雅，因为整座阁室之内，摆设除了那张暗黑色的案桌以及一把制作精致的靠椅之外，便只剩下四面光秃秃的暗灰色石壁，隐隐凸显出一丝单调。
案桌内侧的靠椅之上，坐着一个身着暗褐色锦衣的中年男子，此刻见杨洪的身影显露于阁室大门处，不由微微扬起头，原本半眯着的双目在此刻也是微微张开。
阁室并不大，所以从杨洪的脚步跨入阁室大门的那一刻，杨洪的目光便看清复试考官的脸部轮廓。
分明，淡漠，显得严肃刻板。这是杨洪对这中年男子的第一印象，只是当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面庞印入杨洪的脑海中时，那已然完全融合的记忆却再度丝丝浮现。
杨洪的记忆之中，似乎铭记着眼前这个复试考官的具体形象，同样的面部轮廓，同样是那张刻板的面庞，但记忆中对之更多更深的印象，却是势利。
奥古城白家家主，白天林！
杨洪的记忆之中，清楚的记得在十岁那一年，自己因家族血脉激活失败而被残酷驱逐之时，这白家家主亲自上门退掉他女儿与自己之间早已订下的娃娃亲，并冷言嘲讽，落井下石。当时这具躯体的年岁虽小，但对这白天林这番势利的举止却是格外的印象深刻。
如今，此杨洪非彼杨洪，但感同身受之下，心头对眼前这中年男子的厌恶之意却也渐渐的滋生起来。
不过似乎因为这五年的时间空白，让眼前的中年男子对昔日的杨洪没了丝毫的印象，待到杨洪临至暗黑色的案桌前时，这中年男子白林天只是仰起头淡漠的望了杨洪一眼，便毫无异样的淡声说道：“你便是这一组的最后一名考生了吧？”
杨洪淡漠颔首，口中却是默然不语。
白天林在圣言书院职务虽低，但平日却最喜摆官威，此刻见杨洪在自己面前连礼都未行一个，眉头不由一蹙，眼中也不自禁的闪过一丝不悦，而目光却是略显轻佻的掠过杨洪身上的牧从袍服，心下有心刁难，道：“既然你是牧道院的牧从，那比起其他考生，在圣言录上的领悟定然非凡。本官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辨答的答案能够比之前那几位来得差强人意，本官便让你晋级三等仕测的第三轮，也就是所谓的优选。”
说及此处，白天林语气一顿，嘴角却是不自禁的勾起一丝笑意，随即抬起手在杨洪面前扬了扬自己的泛黄五指，笑道：“圣言录中的蒙恩篇中，曾经提及过一座五指金山。传说只要能得到开启五指金山的钥匙，非但能得到整座五指金山，而且还能得到荣耀的永生生命。那本官问你，在你的观念之中，这把开启五指金山的钥匙在圣言录之中到底喻指着什么？”
杨洪闻言眉头不禁一蹙，他记得圣言录蒙恩篇之中的确记载着这样一段话，而且杨洪曾经在牧道院圣言阁中的许多资深学究撰写的札记之中也屡屡提及并解析过这一句让人充满无限遐想与憧憬的圣言，但解释辨析的答案却是斑驳不一，而且至今都未有一个统一的说法，眼前的白天林口中说不刁难于自己，但所出之题却分明想让自己陷入无言可答的境地，一想及此，杨洪不由抬眼淡漠的望向自己眼前中年男子，口中淡声回道：“恕学生愚钝，此题，我无言以对！”
中年男子白天林眉头一扬，嘴角笑容越加浓郁了一分，面上却是显出一丝不耐，朝杨洪挥了挥手，口中不屑道：“牧道院的牧从，亦有不济之徒，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杨洪心头冷笑不止，脚步却是不动分毫，语气却是微微沉了一分，道：“圣言录惩戒篇中曾言道，‘傲慢之人有罪，因为摩罗神的荣耀宝座前容不得丝毫的轻慢；欺瞒的人有罪，因为摩罗神的世界容不得半点的谎言。’你方才的那一问，我想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答案吧？”
“哦？”白天林闻言眉头一颤，面上却是透出一丝轻蔑与阴沉，道，“毕竟是有些底子的牧从，不过就算没有答案，那又如何？重要的是，你没有继续再呆下去的资格了。”说及此处，白天林从靠椅上悠悠站起，目光冷然，口中扬声道，“在这里，本官才是真正的主宰，本官愿意让何人通过，何人便能通过！同样，本官对何人不上眼，那人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杨洪冷冽一笑，语气亦是凸显一丝冷然，道：“无才却自命清高，无能却自命不凡！白天林，难怪五年时间，你依旧只能靠着那从杨家附庸而来的关系在这书院坐死这个微薄的官职！”
道完此言，杨洪轻甩衣袖，似嘲讽般的再度瞥了一眼身前不远处的中年男子白天林，随机径直朝阁室外行去。
白天林眼神一颤，望着杨洪渐离渐远的背影，气得语气颤抖道：“小子！你……你到底是何人，怎会知晓本官？”
行至阁室门口的杨洪脚步一顿，口中淡漠道：“白天林，替我转告杨家，五年前的耻辱债，我杨洪会一步步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下一刻，白天林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