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此时负伤在身,本该休息几日在赶路。可是圣旨难违,况且也不想因此而耽误了战事,所以韩世忠执意要边赶路边治疗。
既然如此,辰逸也只有唯命是从,进入树林中采了一些止血化淤的草药后便与韩世忠一起在江边坐等船只。
漫漫江面,只有一条小船在轻飘飘的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也许是辰逸他们运气好吧,这条小船正在不紧不慢的想他们这里驶来。
约莫半个时辰,小船才靠岸,船上共计有两名船夫,一人稍稍年轻一些,只有二十出头,而另一人已经不下五十余岁。在辰逸看来这两人可能是父子两。
“两位客官,你们要用船吗?”老汉放下手中的桨,走到船头对辰逸两人说道:“虽然这里就我们一家船家,但是你们放心,我们的价钱很公道,绝对不会坐地乱开价的。”
韩世忠看向辰逸,两人点点头,旋即便上了船。辰逸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于老汉,道:“老人家,这钱够吗?”
老汉将银子放在嘴里使劲的咬了下,顿时眉开眼笑,连连说:“够了够了,好勒,开船喽。”
老汉将银子装进了怀中,便走到桨边,吩咐那年轻人开船。
船儿慢慢离开了江岸,韩世忠与辰逸坐进了船舱之中,辰逸便将草药拿了出来,用双手碾碎后敷在了韩世忠的手掌之上,然后从衣角处撕下了一块布将其包裹了起来。
韩世忠轻吸了一口气,表情也扭曲了起来。等帮韩世忠包裹好之后,辰逸问道:“是不是末将碰到了你的伤口了?”
“呵呵,没事。像我们这钟从战火中磨练出来的人,对于伤痛早已经麻木了。”韩世忠微微笑了笑,道:“辰逸啊,以后在私底下你就不要末将长末将短的称呼自己了。我与你父亲是至交,你可以叫我韩伯伯。”
“这……既然元帅都开了口,那辰逸在推三阻四就显得不识抬举了。韩伯伯好。”
韩世忠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道:“恩,好,好。”
“穷苦人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两位不要见怪啊。”老汉端来了两碗水来放在了破旧的木桌之上,接着说道:“两位客官,这要到哪里去啊?”
“老哥真是客气了。我们这是要到临安府去。”韩世忠对着老汉很有礼貌的说道。
“噢,到临安府?见两位的样子不像是做生意的吧?恕老朽冒昧的问一句,两位是逃兵吗?”老汉从辰逸两人的身上端详了好久,认为两人应该是当兵的,当兵的不在前线上反而要去京都,这不是逃兵是什么?
“逃兵?”韩世忠莞尔一笑,也不多加解释。
辰逸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道:“老人家,我们是当兵的,可是我们并不是逃兵。我们此次去临安是为了公事。”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那两位是在哪里当的兵?我的小儿子也是当兵的,他可是在岳飞大元帅手下当的兵啊。呵呵,他可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啊。我儿子叫陈阿贵,两位认识我儿子吗?”说起自己的小儿子,老汉脸上便不由的多起了几分骄傲与自豪。岳飞大元帅可是抗金大英雄,是老百姓心中的神灵。他的小儿子能在岳飞大元帅手下做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毕竟岳家军的招募很严格,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入岳家军的。
“老大爷,我们是韩世忠韩元帅部的,而这位就是我们的元帅。”辰逸站了起来,为老汉介绍道。
“韩元帅?哎呀,没想到是您在坐老朽的船啊。”老汉急忙的跪了下来,却被一旁的辰逸扶住了。老汉又赶紧从怀中掏出了那锭银子交给辰逸,道:“早知道如此,就是打死老朽,老朽也不会收您们的银子啊。韩元帅,你们长年征战杀敌,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是我们的恩人啊。实不相瞒,老朽的老伴以及大儿子都是被金狗杀死的,韩元帅,你们一定要把金狗赶出去,不然我们老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老人家,这银子呢你收下,金狗我们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辰逸将那锭银子又推给了老汉。
“喂老头,你倒是攀上了亲戚了。还不快些忙正事?”在船舱外面划浆的年轻人喝道。
韩世忠与辰逸相视一眼,又见老汉难看的表情,心想:那年轻人是这老汉的儿子吗?
都说家丑不外扬,他们自己家的事,做外人的也不好插手。所以韩世忠摇头叹息一声,便端起桌子上面的水欲要饮下。
碗即将碰到嘴唇,老汉快步上前将那晚水打翻,辰逸惊呼:“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霎时间,泼了水的那片木板泛起丝丝青烟,木板在也转眼间变成了黑色。
“有毒?”辰逸喝道,然后望向老汉的眼神也变的不友善起来,道:“你为什么要毒害我们?”
“韩元帅,老朽对不起你们。”老汉跪了下来,但是这会辰逸却没有去搀扶。老汉老泪纵横,道:“元帅,老朽受他人威胁在水中下毒。可是老朽先前并不知道他们要毒害的是韩元帅您。早知道是你们的话,老朽就算是死也决不会这么做。”
“那幕后之人是谁?”韩世忠明白老汉的苦处,他也只是受人胁迫罢了。
老汉看了看船舱外面露凶光的那年轻人。此时他的手里已经不在是桨,而是一把锋利的长剑。只见这年轻人面目狰狞的道:“老头,你找死。”
这年轻人一剑将船仓劈开,便要向韩世忠刺去。辰逸此时瞳孔一睁,就在其准备迎上去的时候,那老汉便一把抱住了那年轻人,道:“韩元帅,你快跑吧,他们不止一个人。”
江水茫茫,韩世忠又能往哪跑去呢?在这混乱的时候老汉只想着让韩世忠全身而退,也没有仔细去考虑此时他们面临的环境吧。
“找死。”年轻人将剑弯下,插在了老汉的后背之上,老汉‘噗嗤’大吐了一口鲜血。
“老哥……”韩世忠大叫起来,也打算与这年轻人拼命。虽然这个时候他的右手不能动弹,可是还有左手,他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可未待韩世忠动手,一杆长枪便如蛟龙一般,穿透了年轻人的喉咙。那年轻人也狂吐一口血喷在了老汉的背上后,便向后倒去,掉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老汉向前倒去,蜷缩在船上,见韩世忠两人没事后不由的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老哥,我韩世忠何德何能让您为我如此这般?”韩世忠平生杀敌无数,可是当有人为他而死,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韩元帅,你是我们的希望,请你一定要--要将金狗赶--赶出去。”
韩世忠点点头,道:“你放心,只要我韩世忠还活着,就一定站在抗金的战场上。”
老汉笑了,艰难的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帮---帮我照顾--我--我的小儿--儿子。
辰逸蹲下身子,查看了老汉的鼻息,叹息道:“元帅,老人家已经去了。老人家为了救我们才遭受杀身之祸。虽然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但是老人家最后的要求,我们会尽力去做的。”
“恩,老哥,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儿子也就是我韩世忠的儿子,我韩世忠一定会照顾好他。”
韩世忠用左手将插在老汉背上的长剑拔出丢进了江水之中,然后吩咐辰逸把几块木板连在一起,将老汉的尸体放在木板之上,将其放在江面,岁着江水起起伏伏、渐行渐远。
老汉与船与江打了半辈子交道,死后与长江同眠,也算是一种老有所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