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紧抿,烟波流转。
玫瑰花金丝镂空珠花摇曳风情尽生。
妖冶魅惑罗烟。
凤兮的美丽,美丽的惊心动魄,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可是,她的脸,却端着高贵秀雅而端庄。
“皇上,”
她的声音有些轻,低低的,在微风中轻轻的飘荡。
似有如无。
“既然皇上要追究昨晚之事,那好。”眸一凝,随意撩了撩耳边碎发,对着宫陌提声问道。
脸上赫然冷颜,
“趁现在,张大人和臣妾两个当事人都在,有清王作证,昨晚孰是孰非,还望皇上予与定夺,给臣妾和张大人两人都有个交代,让臣妾知道,既然皇上说臣妾错了,臣妾到底是错在哪里。”
她直视宫陌那双魅惑之瞳,带着隐隐的痛楚,语气冷然中含着冰霜。
“如果,昨晚之事,当是本宫之过,本宫所做之事,有任何不妥之处,那么今天,在这龙御宫,我凤兮就交了凤印,亲手摘去凤冠。”
她的话,说的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出奇的冷静,冷静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听的宫陌眉头一挑,脸色有些凝冰,张靖冲更是把头低的更低了,弱弱不置一词。
这个皇后之位,她本就不稀罕,他宫陌以为,自己就那么愿意呆在这个冰冷毫无温度的皇宫吗?
如果不是哥哥生死未卜,如果不是自己身不由己,她凤兮又何堪受那些屈辱的待遇?
梨涡浅淡,染了丝丝微凉。
“张大人,本宫问你,本宫昨夜入内务府,是几时?”
她垂手两侧,背脊挺直,凤眸淡扫张靖冲。
“回皇后娘娘……臣记得,是卯时……”
顿了下,张靖冲才有些迟疑的回答,低垂着的眼角,借着余光微扫龙座。
宫陌不语,处事镇定,并没有插手询问的意思,神色很淡,看似慵懒的态度下,却透着尖锐的犀利。
而宫清也没有再出言,静静站立一旁。
“那本宫再问你,那时,可有何人在?有无进内堂?”
“有一小太监,以及娘娘的贴身侍婢二人,并无进内堂。”
张靖冲的话,让凤兮梨涡温凉浅绽,明朗微笑绽放唇际,乌黑眸子璀璨熠光。
“既无进内堂,又有人在,且是卯时时分,那么,臣妾不知道,臣妾是哪里没有守礼?”
凤兮的脸上,弧度浮起一个幽凉的冷笑,鎏金鹤衾薄凉意。
携着笑容,单看宫陌,矢口否认他所说的无礼之事。
“还有,臣妾上内务府,刚刚臣妾就已经说过,是为私扣炭火一事,臣妾也一直在强调,臣妾对张大人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认同,所以,臣妾想问一下皇上,内务府私扣本宫鸾凤宫炭火之事,皇上是否就是打算置之不理?或者说,就因为张大人是凝贵人的娘舅,所以就可以格外开恩,皇上,您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淡淡的嘲讽。
宫陌身后的冷凝瞳,似有如无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宫清,却聪明的不语。
凤兮的矛头,直接指向宫陌,又何须她多此一举?
“皇后,关于炭火一事,朕和张大人都已经解释过了,为何还要在此事上如此斤斤计较?”
对于凤兮的话,宫陌相应不理,甚至有些的嫌恶,认为凤兮就是死咬着冷家的事不放,这让宫陌心里不禁烦闷,对凤兮的成见,也就更上了一层。
怒气暂缓,只是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不悦,那道美丽的眉头,也纠缠在了一块拢成了褶皱山丘。
“好,炭火一事,臣妾可以不计较,”凤兮也回的爽利,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此事上纠缠,自己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为昨晚讨个公道,如果,张靖冲没提起这件事,那么,她也就忍了,既然提了,就让她提的彻底点把。“但是,关于张大人的态度问题,本宫却要好好的问一句皇上,”
她顿了顿,自她所进龙御宫时携带淡淡的玫瑰凝想,香味愈发浓郁。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先祖曾留下过一封遗诏,遗诏内容,想必皇上应该还记得,先祖曾叮嘱过,历代君王,若继皇朝大统之位者,必要明白,择贤,必先选恭顺者,而后为才,臣妾说的可对?”
宫陌眸子精光一闪,淡然颔首,算是应答。
“何谓恭顺?敬上者,态度谦卑,礼恭顺从,服上者所交代之事,可是,臣妾却看不出,张大人做到了哪几点。”
她回眸侧脸正对张靖冲,簪子在阳光的光晕下泛着冷光。
盈盈来到他跟前,夙靥笑容,混着灵气。
“张大人以下犯上,丝毫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对本宫的话,再三推脱搪塞,可谓不恭,可是,此人却兼我朝内务府府吏之职,简直就是笑话。”
凤兮的话,让龙御宫的气氛更加安静了,有些窒息的沉寂。
尤其张靖冲的表情,更加的精彩,脸色青白交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脸涨的通红,有些恼羞成怒。
“皇后,虽然你是后宫之主,但是,这话,你也说的太过了吧。”思量再三,冷凝瞳还是站了出来,毕竟所说之人,是自己的亲娘舅,岂容他人如此谴责谩骂,到显了自己好欺,“既然皇后说臣妾的舅舅以下犯上,那么,证据何在?”
“证据?凝贵人,你这话说的,莫不是本宫胡乱照耀,陷害凝贵人娘舅不成,本宫纵然有十个胆,也不敢动你凝贵人娘舅一分。”
一口气咽不下去,硬生生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既然已经起了个头,那么,就容不得自己退缩了,一退再退,已经无路可退,逼之悬崖,终也反弹。
怒焰之火,更甚之以往。
“你……”
凤兮的一句话,就呛的冷凝瞳哽咽,相对凤兮而言,冷凝瞳又哪是她的对手,只能憋屈着,隐下了这口气。
“皇后口才真是了的,朕到不知,一个人讲话,竟可讲的如此尖酸,那依皇后言辞灼灼,是有何打算?”
凝眉半刻,凤兮直接自动忽略掉宫陌的讽刺,眼睛直视宫陌和冷凝瞳二人,话说的不客气。
“依本宫之见,张大人有失恭顺范畴,恐难为内务府官吏之职,吾皇如贤圣,自应当罢黜。”
她的双眼,片刻不敢放松的迎视,闪烁着坚毅。
“呵。”一声冷笑,突兀而起,正是出自宫陌之口,“好好好,非常的好,皇后说的句句在理,就连老祖宗都搬出来了,朕还有什么好说的?恐怕,也只要找凤丞相,才对的上皇后的口才,但是,瞳儿说的对,证据呢?凡是,都得要讲个证据,就算你是皇后,也不可以随便乱冤枉人把?”
宫陌的一句话,让凤兮瞪大了眼睛,璀璨瞳眸中,是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
如果说冷凝瞳说这话,她可以简简单单的反驳回去,
但是,如果是宫陌说,那么,情况就不同了。
宫陌,你竟然连这种话也说的出口了吗?当真为了维护冷凝瞳而不惜一切了?如此是非不分,刻意的刁难,难道这紧紧是因为一个姓凤,一个姓冷?
凤兮挑眉,微睇绵渺,语顿,眉心处似是拢了半世烟雨。
绸淡云雾。
浅银色的云烟宫装,叠满褶皱,就如她此刻的心境。
宫清出,和她同站一列,对视宫陌,“这事,臣弟可作证。”
他的话,不但未让凤兮展颜,眉心倒是拢的更深了。
宫陌的表情就丰富多了,噙了抹淡笑,眉梢扬起。
“清,你刚刚可有听清,皇后刚刚也说了,内务府内,当时只有四人,除了皇后和张爱卿外,还有两个就是皇后的丫鬟和内务府的太监,既然是皇后随嫁进宫的丫鬟,话头自然做的不准,目前,唯一的证人,就是内务府的另一个太监,现在,你却要说你可以作证?这又是何道理?”
宫陌一副胜券握握的表情,大概也料到了,凤兮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个理来。
凤兮唇降一掀,却不辩驳,因为,她自己也已经意识到,刚刚驳宫陌之言,其实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逼近了死角。
以宫清的才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凤兮居了弱势,只是,他却依旧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张大人的恶事,又岂止这一桩,简直劣迹斑斑,罄竹难书,臣弟不用看昨晚之事,就已通透全局,不过,皇兄确定是要臣弟摆出证据吗?皇兄和凝贵人可要想清楚了,如若臣弟当真摆出证据,那么,这结果,可就不单单只是藐视上位者如此简单了。”
他刻意的提到冷凝瞳。
果然,宫清的话,让冷凝瞳和张靖冲俱是一滞,脸色有些僵硬。
张靖冲的脸上,更是惨白一脸,眼神闪烁慌乱,不用宫清多说,就已自乱阵脚。
宫陌冷眼撇了张靖冲一眼,心中暗哼:真是无用之人。
饶是朕想保你,也保不住。
磨砂指尖,心中暗自掂量一番,语气不禁有些软化。
宫清的态度,已明确表明,恐怕是要力保凤兮到底了,那么,此事如果再闹下去,只会两方难看,谁也讨不了好处,这么一想,宫陌怒焰的脸上换下,重新挂上了笑容。
“好了,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朕也难下定断,”
看来,宫陌是打算潦草的一语带过了,
而随着他的话,他的眼神,也放到了张靖冲的身上,“没有协调处理好内务府府内事宜,确实为你张大人之过,自当要罚,朕就罚你奉银半载,立马补上皇后鸾凤宫炭火,不能有丝毫怠慢,如若以后再有此事,朕定当严办,你可明白?”
张靖冲一脸汗意,战战兢兢,忙不送的不住点头,语气微弱:“是…是…臣明白…臣明白,臣不敢了。”
凤兮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的悲凉。
玫瑰紫玉簪,在龙御宫内泛着冷寂的淡光,就如凤兮此刻毫无温暖的心那般。
冷冷的,像是看着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
一场可笑的笑话。
为自己的无知和愚昧而笑。
争了又如何?争了,依旧还是这般的结果,进龙御宫之前,自己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累了,终是倦了,再多说也变得无益了。
高贵的美丽容颜上,疲倦不堪。
纵然经过果儿巧手描绘,依旧遮掩不住她的疲态。
见宫清还想说什么,凤兮凝了下,抢在宫清面前说道:“皇上怎么说,就怎么是把。”
没有再看一眼任何人,她便自顾离去,这次,连行礼,也直接免了去。
徒留下龙御宫的几人,凝视她离去的背影,各自的表情,皆是若有所思,当属宫陌最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