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征明,今天人太多了,想必你应该被安排在明天的场次。”
徐征明冷冷笑了笑,上前一步,走到大门门槛前,指着中央的空地说道:“这叫人多了吗?那边再摆下十个桌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你别把我当傻子,每一场文会的内容不一样,我连第一场都不能参加,更别说后面的场次了。”
大管家见徐征明语气越来越嚣张,心中很是不爽。他是徐家老管家了,虽然不姓徐,但身份地位也要比这些下等子弟要高得多,就连徐征明的父亲徐元志这几天还是在自己这边打下手,一个区区徐征明岂敢造次?
他一甩袖子,哼了一声,说道:“徐征明,你可不要太放肆,前堂上的长辈们可都是在看着呢。既然没有请你进来,赶紧回去老实的坐着。”
徐征明大声笑了笑,说道:“前堂上的都是我徐姓长辈,又不是你这个外姓家奴的靠山,你有什么好狐假虎威的?”
大管家一直以德高望重来自居,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徐氏小辈,还是一个下等子弟直呼为“外姓家奴”,当即就气绿了脸色,怒道:“你,你………胆敢尔尔!”
徐征明不理会大管家的愤怒,他朗声说道:“徐氏宗亲大会至今已有百余年历史,本着有才无类,选拔徐氏年轻一代的人才,为徐氏百年基业做贡献宗旨。说一句通俗的话,宗亲大会所选拔出来的所有人才,还不是致力报效于徐氏一族?既然如此,又岂能有白白埋没自家人才的道理?”
大管家已经气的失去了仪态,他连忙向左右招呼道:“来人,来人,把这大胆的狂徒给拉出去,快,拉出去!”
几个小厮就要跑过来。
徐征明瞪了这些人一眼,冷声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跟我过招?”
他现在正是盛怒之时,这些小角色如果真要扑上来,大不了自己就当着长辈们的面前,先展示一番武艺,再展示一番文采,文武双全岂不是更让人瞩目了!
那些小厮顿时呆住了,他们都知道宗亲大会时的徐氏子弟是最好招惹的,当即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了。
“徐征明,你反了,你还真是反天了。”大管家伸出手连连指着徐征明,气的鼻子都快冒出烟来了。
徐征明不再理会大管家,他跨步上前,直接走进了前堂堂庭,挺起胸膛站在大门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的对着全堂长辈们说了道:“诸位长辈,我徐征明不是来闹事的,也不是来造反的,更不是对诸位长辈蔑视。我只是来讨一个说法。我也姓徐,纵然出身低微了一些,难道就不能为徐氏一族尽一份力了吗?难道就不能怀着赤诚之心报效徐氏一族了吗?如果不能,还要宗亲大会做什么?”
在场的长辈们脸色各有不同,有沉思,有隐怒,有诧异,有感叹,也有不动声色。
徐征明接着说道:“宗亲大会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提拔下等子弟,至于那些嫡系子弟自从一出生时就拥有先天的优势,就算不用参加宗亲大会,也照样可以得到重用。可是现在呢?每年宗亲大会提拔的嫡系子弟越来越多,下等子弟却越来越少,这难道不是违背了祖宗举行宗亲大会的意愿吗?”
这时,与族长、二公公同坐在最前方席位上的徐光耀最先沉不住气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腾的站起身来,对着徐征明喝道:“大胆,你的意思,我们做长辈们的这些年都做错了,倒还轻慢你了?我看你这小子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提拔,所以怀恨在心吧!”
徐征明哈哈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得到提拔?三叔,你在说笑吧。我现在是连参加宗亲大会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提拔了。”
徐光耀顿时语塞,气的想要冲上去揪住徐征明打一顿。
不过一旁的徐元志立刻拉住了徐光耀,让徐光耀重新坐下来。
徐元志虽然同样憎恨徐征明出言不逊,而且徐征明所说的话,分明就是针对自己这几年领导徐氏宗亲大会不利。不过他城府极深,尤其现在在场的还有苏家和孟家等外姓宾客,如果自己像徐光耀那样沉不住气,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前堂对角帷幕后面的桌位,那边正是孟家人所在的位置。
孟家在场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两位就是与徐氏联姻的女孩。本来女眷是不应该到场的,可是孟正宗这个人比较关心自己的女儿,一定要求她们亲眼目睹未来夫君的风范,如果女儿看不顺眼,那自然就得重新考虑了。
此时,孟正宗被突如其来的徐征明吸引住了,他先看了一眼徐元志,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自然不知道徐征明要参加今天晚上的文会,但就目前看来,这个徐征明显然是报名参加了,可是又因为特殊的原因而被故意忘掉。
他心中是可以猜出这个特殊原因的。他昨天对徐元志说过,自己要改选徐征明为女婿,还要求徐元志当场将徐征明请进来一见,可是徐元志故意推辞,非但没有请徐征明进来,倒是把自己那个傻瓜儿子徐辛河请了进来。
这足以说明,徐元志是不赞同孟家招徐征明为女婿的。
现在闹出了这一幕,也必然是徐家长辈故意剔除了徐征明参加文会的名字,目的就是不让孟家的人一睹徐征明的文采。
坐在靠里面位置的一个娇小的女孩认出了徐征明,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她连忙抓住父亲的胳膊摇了摇,一脸欣喜的样子,小声的说道:“爹,爹,是他呀!他在路上救了女儿一命呢。”
孟正宗呵呵笑了笑,说道:“韵儿,爹又不是瞎子。”
小女孩奇怪的问道:“爹,他为什么要发脾气呀。这里的人可都是他的长辈呢,难道他不怕挨骂吗?”
孟正宗叹了一口气,微笑的道:“这还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呢。”
小女孩一脸不明白,弱弱的问道:“是我们害了他吗?还是他在为我们发脾气呀?”
孟正宗笑道:“你现在不要多问,好好看着就行。”
小女孩疑惑的道:“看什么呀?”
孟正宗道:“看这位救过你的命的徐征明呀,你好好看他的表现吧。”
他说完了这句话,心中却又说了另外一句:说不定日后他就是你的夫君呢!
小女孩俏脸上仍然有些不懂,为什么要看徐征明呢?吵架有什么好看的呀?不过她没有多问下去了,就是遵照父亲的吩咐,好奇的看着徐征明接下来的表现。
不过,孟正宗和小女孩都没有发现,紧挨着坐在一旁的另外一位大女孩的脸上,已经浮现出微微的红晕了。
徐元志看到了孟正宗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心中有些罩不住了。他知道孟正宗已经看出自己是故意不让徐征明出现,现在的情况倒是越来越复杂了。徐家好不容易与孟家决定联姻,可是徐家却先一步露出了不诚意的一面,试问日后徐孟两家的联盟还怎么牢靠下去?
他沉了沉气,看来当务之急是得先化解孟家人的猜疑才是。
当即,他站起身来,语气平和的向徐征明问了道:“徐征明,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报名的时候,会不会遗漏了什么手续,所以长辈们未能登记你的名字呢?”
他说完,向一旁的三弟徐光耀使了一个眼神。
徐光耀是负责文会登记工作的人,当即他就会意了过来。
听了族长的话,徐征明心中不由好笑,傍晚的时候全族的人都知道自己要参加文会了,虽然自己没有亲自报名,可是老爹办事向来都是兢兢业业,岂能会有疏忽。纵然他现在的名字不在登记册上,那也是有人故意抹掉的!
“殊不知这是疏忽,又或者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呢?”他不冷不热的冒出了一句。
徐元志和徐光耀脸色皆有了变化,这徐征明也太不知好歹了。
这时,徐元清连忙从堂庭最外围的座位上起身,匆匆的跑到了徐征明这边来。
他一脸焦急之色,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吃错什么东西,竟然敢当着全族长辈的面屡屡出言不逊。他赶紧拉了一下徐征明,厉声责备了道:“征明,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这样对族长说话,快向族长赔罪。”
徐征明没有理会父亲的责备,反而向父亲直接问了道:“爹,下午时,你确实有为我报名参加文会,对吗?”
徐元清是一个老实人,而且面对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当然没办法说谎,于是道:“爹确实为你报名了,可是主持文会的长辈自有安排,你何必要这样大吵大闹呢?”
徐征明直视着父亲,说道:“爹,孩儿自幼刻苦学习,一是为了自己扬眉吐气,二是为完成爹您对孩儿的期望。现在爹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若不争一口气,那永远就会被我们徐氏一族的体制所埋没。”
徐元清被徐征明反驳的哑口无言,只能焦急的连叹了几口气。
首座上的徐元志知道这件事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于是向徐光耀问了道:“三弟,徐征明的名字到底有没有被登记上?”
徐光耀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名册现在在徐劭斌手里,只要查看一下就能得知了。”
站在中央空地左侧的文会主持徐劭斌听到这番话,知道这徐光耀是想推卸责任,他立刻举起了手里的登记册,说道:“这本登记册我接手之后就未曾有过任何改动,先前我也只是按照登记册上十位参加文会的子弟来安排会场,上面根本就没有徐征明的名字。”
堂下的徐元清立刻诧异了起来,看向徐光耀连连说道:“三哥,我明明对你说过我儿要参加今晚的文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