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军官没有理会徐征明,向孟正宗行了一礼,道:“末将天武军盛字营副将徐怀远,见过上将军。先前怠慢了上将军信使,还请上将军勿怪。请上将军虽末将进营一叙。”
当即,孟正宗等人就跟着这位徐怀远一同进了天武军大营。
徐怀远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大营帐这边,留下了孟正宗的亲卫队,只让孟正宗以及几个陪护的人进了大帐。他请众人先落座,然后又准备了茶水招待。
孟正宗倒是没有任何客套的地方,直接就说了道:“徐副将,拐弯抹角之事就不要多说了,今天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只想听你们天武军给一个解释。”
徐怀远叹了一口气,迟疑了一阵之后,他压低声音说了道:“孟大帅,并非是我们大帅故意拖延,也并非是我们天武军对郢州有所企图、迟迟不肯退出。实在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如今我们天武军正在全力追查。”
孟正宗很平静的问道:“什么大事?”
徐怀远看了看在场的几个孟正宗陪护将领,小心翼翼的试问道:“上将军,这些人可以保守秘密吗?”
孟正宗笑道:“我只带了五十名护卫前来,这些将领能跟着我,还不足以证明我能信任他们吗?”
徐怀远又看了看徐征明,总觉得徐征明这个角色很复杂,到底该不该让徐征明在场呢?
“你放心,徐征明既然是你们徐家的人,又是我未入门的女婿,你我双方更应该信任才是。”孟正宗看出了徐怀远的心思,于是出言说道。
“既然如此,那末将就如实回答了,”徐怀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昨天金狗入侵郢州城时,我们盛字营主帅徐盛之将军遇刺了。”
一言既出,整个大帐都惊讶不已。难怪孝武军来了好几次人都没能见到徐盛之,原来徐盛之已经遇袭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怀远脸色十分忧伤,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刺客应该是与金狗一伙的,我们家大帅遇刺之前正在组织麾下防御金狗的进攻,刺耳趁着城中混乱之际接近我军防线,然后在金狗进攻最猛烈之时下手行刺,前前后后金狗与刺客的行动配合极为默契。哎……”
孟正宗脸色冷沉,心中惊异不已。他赶紧问道:“那徐将军现在如何?”
徐怀远叹了一口气,悲伤的说道:“刺客的武器有剧毒,目前徐将军不省人事,军医和请来的郎中都是束手无策,只怕挨不住多久了。”
这时,徐征明忍不住插嘴道:“这么说,天武军现在正在城内搜索刺客?”
徐怀远看了徐征明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徐征明还是觉得有些纳闷,问道:“既然是搜索刺客,天武军完全可以与孝武军协商,联手一起行动,为什么孝武军连续派了好几次使者前来询问,你们都置之不理呢?”
徐怀远听了徐征明这番问话,心中很是不舒服:好歹你小子也是徐家的人,怎么说话的口吻倒成了站在孟家那边了?
不过,徐征明这个问题确实也是在场所有孝武军将领疑惑之处,既然是金狗派来的刺客,那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此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反倒更显得欲盖弥彰了。这种事完全可以与孝武军一起合作,这样在郢州全城布防,更能得心应手。
“是呀,征明说的对,为什么你们不与我们联系呢?”孟远山粗着嗓门再次问道。
“这……”徐怀远显得很为难,沉吟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徐怀远这一犹豫,在场的孝武军将领们立刻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徐怀远无可奈何,只好沉声的说道:“实不相瞒,如今盛字营失去主帅,已经被安居县驻军副指挥使徐子汀将军接管。徐副指挥使认为这件事可能与上将军前往踏萍山庄途中遇刺有关,并且……我们还接到密报,说苏家的人在返回临安途径随州时遭到劫杀……”
苏晓晓遇难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就算古代通讯再不发达,也应该有所察觉。毕竟在山坡现场有十几具尸体、马车等遗物,随便一个上山打猎的老百姓或者巡逻队经过,都能很快的发现这一幕。
孟正宗缓缓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徐怀远的话,郑重其事的说道:“苏家遭劫的消息,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徐怀远对于孟正宗的坦白并没有惊讶,脸色丝毫不变,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孟正宗继续说道:“我在返回随州的途中亲眼目的了苏家遇难,只可惜当时我只有少数随从,杀手却有五十以上的人数,因此未能拔刀相助。不过,最终在徐征明的智勇之下,我们还是救下了苏家三娘子。如今苏三娘正在唐镇歇息。”
徐怀远这下有些诧异了起来,忙道:“什么?是你们救了苏晓晓?”
对于徐怀远的反应,众人虽然很奇怪,但是孟正宗不惊不乍的点了点头。
“徐征明可以作证,如果不信,我们还可以请来苏三娘当场对峙。怎么,徐副将难道听到了什么其他小道消息?”孟正宗问道。
徐怀远脸色很不好看,眉宇拧紧了起来,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孟远山迫不及待的喝问道。
“哎,事到如今,末将也不敢多隐瞒了,”徐怀远一咬牙,决定全盘托出,“不过,还请上将军息怒,这肯定是一场误会。”
“你先说。”孟正宗不冷不热的说道。
“我们在两天前发现了苏家遇难的现场,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密报,说这些遇难的苏家仆从有可能是……是被孟家的人所为。因此在澄清事实之前,我们天武军只能暂时不与孝武军合作。”徐怀远艰难的把话说完了。
“什么?”孟远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愤然起身,脸上的怒火几乎可以燎原,“这他奶奶的什么狗屁密报,是谁给你们的密报?就算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我们孟家与苏家毫无瓜葛,我们孟家岂能加害于苏家呢?”
“将军息怒,”徐怀远连连赔罪说道,“我们并非是怀疑孟家所为,如果单单凭借一份密报就落定事实的话,我们天武军早就开始采取行动了。只是因为有了这个口实,我们徐副指挥使不得不多一个心思,最终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人搜捕凶手。还请上将军明鉴。”
孟正宗心情虽然不好,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局势的,正如徐怀远所说的那样,如果徐家真的认为是孟家劫杀了苏家,那早就开战了。就算徐家不会为了苏家而开战,那也会派人来质问这件事,用不了那么多废话。可见,徐家只是在态度上谨慎了一些,并无其他过分。
如果换成是孟家,孟家照样会如此,这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见怪的。
“这一点你们天武军做的无可厚非。我现在只想问你们,说我们孟家劫杀苏家的密报,是什么人送来的?”孟正宗冷冷的问了道。
“说来也奇怪,那密报是徐长汀副指挥使得到的,但是他并没有说明出处。因为当时徐盛之将军遇刺,整个大营乱糟糟的,于是也没有人问及这事。”徐怀远说道。
一旁的徐征明总算理清楚的头绪,原来事情是这样!
昨天傍晚金狗突袭郢州城,同时还派出了刺客行刺徐盛之。这件事导致了天武军提高戒备,不得不将安居县所有驻军全部调进城来,一方面是担心金狗行刺得手之后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另外一方面也是需要平稳军心。
本来搜查刺客的事情可以与孟全的孝武军合作,可是又因为接到了密报,而对孝武军保持了戒备之心。最终才闹出了现在这一幕!
他不禁感到震惊,这系列事情发生的也太巧合了!
从最开始孟正宗前往踏萍山庄遇刺,发现刺客是金狗,但刺客首领却是一个汉人。再到后来苏家遭到劫杀,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军人。现在又发生了徐盛之遇刺重伤不醒,并且就在遇刺之后不久,徐长汀就收到了密报告之是孟家劫杀了苏家。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幕后挑拨离间,而且还在故意制造扑朔迷离的事端!
不过眼下依然不能清楚,这三件大案有没有必然联系。但抱着怀疑的态度,那么逮捕那个刺客是唯一的突破口,虽然这个突破口不是那么可靠。
“看来,抓住那个刺客果然是现在唯一能突破的线索了。”徐征明喃喃自语的说道。“就算不能证明苏家遭劫的案子和孟大叔在踏萍山庄途中遇袭的事情,但最起码可以弄清楚昨天金狗打草谷到底有没有其他阴谋。”
虽然徐征明看上去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对于徐征明这番言论,在场的人当然是能够理解的,只是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徐征明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思维反应这么快!
孟远山立刻说道:“没错,你们现在搜捕刺客的进展如何了?”
徐怀远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人找到人。不过,徐盛之将军遇刺时郢州城正在防备金狗的进攻,因此所有城门都是关闭的。就算是西北方向没有城墙,那边也调集了重兵把守,刺客不可能逃出去的。除此之外,刺客中了一箭,很容易被辨认。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
孟正宗向王将军吩咐了道:“你马上返回孟全的大营,通知孝武军在东南街区开始排查刺客的下落。”
王将军起身行了一礼,匆匆就离去了。
徐怀远向孟正宗欠了欠身,道:“上将军果然有气魄,末将谢过。”
孟正宗挥了挥手,说道:“我只是做应该做的事。另外,我再问你,这两天苏沐可有联系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