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饭吃完。他们两个或许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旁边的晴雪等人,早看得牙酸不已。不过毕竟是在皇帝面前,她们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林雀儿一直都被晴雪用这件事打趣,每次林雀儿都会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吃过饭,两人休息了会,林雀儿几次去看野玦延,都欲言又止。野玦延起初觉得她的神态挺可爱的,便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是微笑着望她。后来见她似乎真有事情跟他说,他也不忍心在逗她,便笑道:“宝宝,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林雀儿迟疑了下,点点头:“皇上,我只是想问问您,今天还会不会回那边,如果回,我便让他们去准备一下。”
那边自然是指野玦延的寝宫,林雀儿想的是,如果野玦延要回去,她便让人去准备灯火和夜里穿的衣物,毕竟现在天已经很冷了。而野玦延听她这样问,又听她口气好像笃定他会回那边似的,他心里一时哭笑不得,心想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期待他在这边过夜吗?一点也没想过他会陪她吗?或者还是……她一点也不自信她有这个魅力,让他不想离开?
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野玦延都觉得挺哭笑不得的,觉得这个宝贝也实在太可爱了点——如果换做是其他宫殿的妃子,早就想尽方法留他了,可林雀儿反而是问他回不回去,而且听她的意思,仿佛他马上就要离开似的。
笑了会,野玦延上前轻轻抚了抚她额前的发,笑着睨她:“宝宝是想我回去呢?还是留下来?”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问的,把问题丢给林雀儿,他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林雀儿竟然有些迟疑,思索了一阵,也没回答出来。野玦延这一次倒有些怔愣了,心想难道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他只不过是逗她一逗罢了,因为他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的。只是现在……他反倒不能确定林雀儿的意思了,难道她不愿意他留下来?这个认知让野玦延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又觉得挺新鲜,毕竟他所见过的妃子宫女,哪一个不希望他垂青?当然了,除了眼前这个单纯的傻傻的女人除外。
不过其实野玦延想错了方向,林雀儿当然是很希望野玦延留下来的,但她又觉得害羞,想如果自己这样坦率地说希望他留下,会不会让野玦延看轻?她又想着不知道野玦延是想留下还是想离开……她一点也猜不透野玦延的心思啊,所以也就踌躇着没有回答。
野玦延这边,心里也听纠结的。他怕林雀儿是真的要他离开,这样他面子还往哪里搁啊,最主要的是,一想到林雀儿可能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眷念他,喜欢他,他心里就觉得很难受很难受。而这种心情是他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他想马上出声告诉林雀儿,他其实是想留下来的,可是如果他先开口,又让他觉得挺面子的。
于是就这样,两人僵持着。幸而就在野玦延等她的回答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林雀儿踟蹰着开口了:“……想。”
好半天,她才挤出这么一个字。野玦延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该恼还是该欢喜了。他哭笑不得地去望林雀儿,却见她双颊在灯火下格外的红艳,眼睛更是羞涩不已,都不敢和他对视,而她的神情和动作,更是显得局促不安。
野玦延已经有些了解这个可爱却羞怯的小女人了,所以他立刻就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许久的沉默和迟疑,并不是这个傻女人不愿意让他留下来,而是她真的害羞,一直把话说不出口……想到这里,野玦延就忍不住扶额,他早该想到的,跟这个傻东西在一起,他就不能按平常人的思维来猜测她,而且,也不能用平常人的态度来对她。就像刚才,他竟然还觉得如果自己先开口没有面子,现在他就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先开口,因为一旦他开口强势地说他要留下来,不管这个傻女人愿不愿意,那也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野玦延心底其实还是高兴的,笑吟吟地望住林雀儿,故意大声道:“宝宝,原来你舍不得我离开啊。”
林雀儿涨红着脸,神情更加无措了。幸好晴雪她们已经退下,不然她会更觉得尴尬。野玦延温柔地看她一会,也没再逗她,而是走到门边,让李公公带着侍卫去将御书房的一切没有处理完的奏折拿到婉灵宫来。
李公公常年侍候野玦延,当然懂得如何讨主子欢心,更是懂得揣测圣意。野玦延虽然没有直接对外说要留在婉灵宫,但他竟然把奏折都搬过来了,那当然是说明他晚上要留在这里的,所以李公公立刻亲自带着几个侍卫,往御书房去了。
奏折搬来后,野玦延和林雀儿都收起了玩闹之心。野玦延要趁睡觉之前把剩下的奏折看完,毕竟明天早朝时有些奏折用得上。林雀儿呢,因为确定野玦延要在这边过夜,所以她得吩咐晴雪她们做好准备——虽然野玦延并不是第一次留在这边,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毕竟野玦延是皇帝,很多礼仪习惯都不能改。
当然了,林雀儿是不必管这些事的,她只要跟晴雪说一声,而晴雪安排下去就可以。所以没多久,林雀儿便回到寝宫,见野玦延正仔细地翻阅着奏折,间或做些记号或者批阅几句,她眉眼不禁弯了起来,也没去打扰野玦延,而是坐到一边,拿起那个未完成的荷包绣起来。
野玦延做事情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不过因为身边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所以不知怎么,他思绪总要被这个女人牵引去。而这种状态,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所以觉得挺新鲜的。
两人间或对视一眼,都是满心的欢喜和爱意。林雀儿满面通红,在烛火下越见柔美明亮。而她这个样子,让野玦延心动不已,他目光越见柔和起来,只恨不得立刻丢下奏折,将人搂(和谐)在怀里好好疼(和谐)爱一番。而且,早上他就因为太过疲倦而没有将林雀儿吃下肚,这会终于有精神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想到这里,野玦延更加心驰荡漾起来,他当真恨不得立刻就将人带进怀里,不过积累了几天的奏折不能拖,得赶紧看完,他只得收敛心神,将心思放在奏折上。而一旁的林雀儿,自然能感觉得到野玦延那灼热的目光,这让她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毕竟她虽然未经人事,但多少也知道野玦延留在这里过夜的含义。她不由得就紧张起来,好几次都把荷包的花纹绣错了。不过幸好后来野玦延没再看她,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他跟前的奏折上。林雀儿紧张了一会,便也放松下来,渐渐地投入到手里的活计中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野玦延终于把奏折看完了,他搁下毛笔,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一转眼,便看到林雀儿正低着头,认真地绣个什么东西。他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之前他见过林雀儿绣的荷包,只是之前那个是林雀儿给晴雪绣的,那么现在这个,她是给谁绣的?
“宝宝,你在绣荷包啊?我看看——”悄悄地走到林雀儿跟前,野玦延笑着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仔细翻看。但见那荷包已经锈好了一半,图案挺简单,只有青松和日照,不过用线却复杂,红的绿的蓝的黄的,一看就知道得细心才能锈出来。野玦延看了会,便转向林雀儿,笑嘻嘻道:“宝宝,绣得很好看呢,不过,宝宝,你这是给谁绣的?”他故意在她耳边吐气,低低地询问。
其实刚刚野玦延悄悄走到林雀儿跟前,拿走她手上的荷包时,她就被吓了一跳,又见他翻来覆去地拿着那个荷包看,她想到这个荷包是绣给他的,不由就红了脸,人却怔怔的,望着野玦延说不出话来。这会见野玦延刻意这样问,语气还这样暧昧,仿佛已经猜到她这个荷包是给他绣的似的,林雀儿只觉得自己脸更烫了
——唉,无论和野玦延相处了多久,无论两人熟悉到什么程度,只要和野玦延这样贴近,并且被野玦延这么一逗,她便会很羞怯很无措,浑身也会颤抖——大概是这个人真的太会逗她了吧,总是让她脸红心跳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过,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很甜蜜,很高兴,因为虽然野玦延总是这样逗弄她,或者他不经意的话都能让她脸红,但这些都是出于野玦延愿意亲近她,真心喜爱她的缘故,她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稍微镇定了下后,林雀儿稍微回过神来,低声答道:“这个荷包是我绣来想送给皇上的,不过还没绣完,只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