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任晓禹很不自然的托辞,黄健鑫长长吁了一口气。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失落起来。
“看来,我们唐龙国振兴无望啊!”黄健鑫忽然仰天长叹。
在场的人都十分诧异地望着黄健鑫,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如今唐龙国,虽然有着几百万的军队,可又有什么用呢?各地政府、各方军阀挖空心思、想尽办法扩军备战,不是想着保家卫国,驱除外贼,而是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结果呢?军队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却苦了全国老百姓,便宜了那些侵略者。”
黄健鑫似乎根本没在意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摇头叹息,发着感慨。
“表哥,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出来是散心的,不用讨论这些军国大事。”郑妍珠秀眉微蹙,劝说道,“再说,晓禹这儿不是处处都体现出勃勃生机吗?”
黄健鑫看向任晓禹的目光中却满是鄙视与不屑。
“刚才公孙先生说得好,这支五六十号人的队伍最弥足珍贵的就是精气神,就是昂扬的斗志。这是国内很多军队所不具有的!可是这位任先生,却只是一位鼠目寸光之辈。只贪图偏居一隅做个土财主,哪里会考虑到国家大事呢?可悲可叹!”
四周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许多,所有十方村的人看向黄健鑫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深深的仇恨。
要知道,在整个十方村,任晓禹可是神一样的存在。任晓禹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十方村就相当于圣旨、法律。
大家平日里恭维任晓禹都还来不及。谁知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自以为穿着一身军装,就当做大伙儿的面,对自己的精神领袖任晓禹出言不逊,横加指责。
在场的十方村村民怎么看得过去呢?只要任晓禹一个颜色,大家就会不计一切后果地扑将上去。
“表哥,你可不要这样说晓禹。他也很不容易的。”
郑妍珠感觉到氛围不对,赶紧拉了拉黄健鑫的衣角。
“哈哈哈哈,黄连长真是个性情中人,快人快语。任某佩服佩服!”
听着黄健鑫刺耳的评判,任晓禹却是毫不在意,反而抚掌而笑。
任晓禹一把拉住黄健鑫的手,“听了黄连长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啊!任某一定要牢记黄连长的教导,立志做一个位卑未敢忘国忧的好教师、好商人。下面我们继续去参观我们十方村的服装厂吧!”
任晓禹当然不是傻子。他对于黄健鑫对自己的贬低叱责,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心潮澎湃。当即对这位青年军官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出生优越、地位显赫的军阀中尉连长,竟有如此忧国忧民的意识和挥斥方遒的魄力。实实在在的一个愤青啊,此人值得交往!
但是逢人只讲三分话的处事哲学再次提醒任晓禹,冲动是魔鬼,遇事要淡定。如果此人真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又何必在此一时呢?
参观完服装厂后,任晓禹特定送给了黄健鑫一套上好布料的军装,作为见面礼物。
言语之中,他想拜托黄健鑫利用他的关系,帮助自己推销一下这些军服。还承诺,只要部队里需要的军装、被服,自己的工厂都可以按单批量生产,保证质量。
既然黄健鑫骂自己只是个唯利是图、目光短浅的商人,那任晓禹就决心把这个商人做到底。
在送郑妍珠和黄健鑫上马车时,黄健鑫忽然回过头,冲任晓禹一抱拳。
“任兄,刚才言语之中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我就先定制三百套军服,钱我是没有的。不过,我会给任兄你感兴趣的东西的。”
独山镇郑家庄园的一件屋子里,黄健鑫正面坐着一位矍铄干练的中年人。
他就是独山镇大名鼎鼎的郑百万。不过,有着这样一个俗气名字的并不是大腹便便的土财主,而是一位深居简出、气质独特的中年退伍军人。
“健鑫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很多时候都要懂得忍让。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成大事者都必须要有承受胯下之辱的勇气啊!”郑百万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姑父教训得好,健鑫记住了。”黄健鑫点头答应道。
“那就好。”郑百万递给黄健鑫一封信,“你的事情我已经在信中给金司令说明白了。想必他大人大量,也不会再计较你以前的粗鲁过失了。这次回去可不要再辜负我的一片期望啊!”
“姑父,没想到你竟然与金司令有这么好的交情?”黄健鑫好奇地问道。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了。当年我和金司令同在一个部队当兵,金司令还救过我一命呢。”
“我以前可从没听姑父你说起过这些事情。”
“金司令是个好人。你一定要把我对他的问候转达到。同时在他手下给我干出点名堂来,不要弱了我郑百万的名头。”
“姑父,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妍珠说,你们前两天去了一趟十方村?”郑百万忽然问道。
“是的,我陪妍珠去散散心。”
“听说那儿新出了一个教书先生,颇有点能耐,挺会折腾的?”
“那个教书先生叫任晓禹,是个很有思想的年轻人。办了一所很不错的学校,还立志办一些工厂,搞实业救国。”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郑百万长长叹了口气,“听说这个小子还拉了一支队伍?”
黄健鑫身子微微一颤,随即露出鄙视的神情。
“这都是别人给他戴的高帽子。那十几号人还能称得上队伍啊?一群泥腿子组成的乌合之众,连正规的步枪都没有一支,吓唬吓唬小偷毛贼还差不多。”
听了黄健鑫的介绍,郑百万闭着眼睛不再言语。
黄健鑫离开屋子已经很久了。
孤独的郑百万,慢慢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踱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青山绿水。
“姓任的小子,如果你是一只听话的宠物,我倒可以先把你养肥了再说。如果你要做呲牙咧嘴的恶狗,可就别怪我郑某人不客气。”
郑百万的嘴角微微抽动,刚才还满是慈祥的双眼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半晌后,他又缓缓自言自语道:“金大元,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一呆就是五年,你小子却在外面当司令,混得风生水起。要不是老子当年输给了你,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命运捉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