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一阵阵婴孩的啼哭声,粉衫女子怀抱着襁褓不住的拍着,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念道着“哦...好了啊,好了,乖,不哭啊...”
“怎么回事,这样闹腾。害的哀家连个午觉都睡得不安稳。”张太后一脸不悦的起身。
弄玉忙拿了折扇又端了清茶来“扰着太后歇息了,奴婢这就去打发了那婴孩到旁院里。”说完给另个丫鬟打了个手势,丫头立刻示意走了过来侍候着,弄玉挑帘走了出去。
“哎,说你呢。不知道太后正在午睡么?抱到别院子去哄,这孩子一直哭,吵到了太后了。你哪个宫的,这么不知道规矩!”弄玉一阵训斥。
粉扇女子吓得脸都白了,抱着孩子就想下跪“姐姐恕罪,奴婢是萤贵人宫里的,贵人哄不住孩子,奶妈们又不管不顾的,想来这会子怕是饿了。奴婢没法子想来找太后,可来了就哭个不停,哄都哄不住。又怕扰了太后贵安,所以不敢进去。”
弄玉看她抱着个孩子摆了手算是免跪了“罢了,先去别院吧。待太后醒了再做定夺。”
“姐姐,太后要见孩子呢。”丫头从屋里出来说道。
弄玉看了粉衫女子一眼道“太后要见孩子,进来吧。回话时小心着点。”
“奴婢谢姐姐提点。”粉衫女子低头道。
“你是萤贵人宫里的?”太后已经起身了,却没梳妆略显疲惫,身上只着单衣,外面罩了件青荷色的袍子。两人之间隔了一个白帘子看不清太后的神情。
“弄玉。”太后开口道。
弄玉立刻接过婴孩挑帘抱到太后身边,却也奇怪,一到昭仪宫,孩子也似乎晓得这里不同寻常,当下便不再哭了。
拨开被一层一层包裹在襁褓中婴孩,那小小的手指,一咕噜一咕噜的小胳膊,许是难受小脸涨的通红,眉毛拧在一处,胳膊腿一通乱踢。见这情景,太后却意外地笑了。
弄玉本想接过孩子的手又缩了回去。
“哀家不是让萤贵人好生照料这婴孩么?怎么这番闹腾,那些顾得奶妈都在做什么?没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吗?!”太后音调猛地一提高吓得屋里的奴仆都嘘了声。
跪在地上的粉衫女子更是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奴婢该死,是奴婢没照顾好孩子。扰了太后的清静。奴婢该死...”
“哀家没问你这些,你家主子呢?”太后复问道。
这次粉衫丫鬟冷汗直冒吓傻了眼不晓得怎么回答,弄玉见此低声道“据实回太后的话,不然不但保不了你主子,你也难逃罪责!”
听了弄玉的话,丫鬟才磕磕绊绊道“贵人...说这婴孩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不愿照顾!从太后抱来后就再没看过一眼。奶妈们为了讨贵人欢喜也不大搭理这孩子,只是塞给奴婢料理,现今,这样小的孩子没有奶喝,奴婢实在...没法子才来求太后!”
“哼,现如今宫里人人都不把哀家当回事是吧。哀家不来个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再由着他们这么闹下去会反了天的!叫人把偏房打扫出来,再找个奶妈分过去几个下人过去安顿他们。”太后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安排。”粉衫女子便抱着孩子跟着丫鬟出去了。
“太后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过是宫中乱传谣言议论着皇上的病情,毕竟这么多日子一直没见皇上上朝了。众人都有些猜忌罢了。待太后过阵子掌了政权,那些个喽啰还不是任您心情处置。何必跟他们计较这些呢!”弄玉一边帮太后梳妆一边安抚道。
“得了,你也别在这给哀家吹风,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堵他们的嘴来的实在。退下吧。”太后拢了拢发髻叹了口气道。
弄玉努了努嘴退了下去,掩了屋门。
“如何?”太后朗声问道。
从影中闪出一人“回太后,情况不乐观。堵截苏将军的人马损了一半,再加上前来支援的人,恐怕撑不了三日!”
“废物!调集人马去救援,绝对不能让他入宫!”太后狠拍了檀木桌,刚带好的假指套应声而断。
“属下该死!但宫中的人马切不可再分出去了。太后忘了还有一众人马混迹京城内,若是他们突然反攻,那便是后院起火,满盘皆输了!”来人说道。
“哼,哀家晓得那孩儿是个谨慎之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断然出手的!对了,这阵子怎么没有大殇那边的消息了?太后抿唇问道。
犹豫了片刻,影中来人道“已经近半月没有确切消息了,传过来的密信也只是只言片语,没什么可用的情报。那边怕是出了事!”
太后一听便火了“蠢货!这样大的事竟然不吱声!哀家真是白养了你们!哼,皇上断了宫里出去消息,也封闭了外面进来的消息。他这是要把哀家变成聋子哑巴,任人宰割呢!去查,查清楚怎么回事!把大殇的消息放在第一位,苏将军那边让江常去处理!”
“是,属下明白。还有一事,弄玉姑娘最近和江常来往密切,还请太后小心!”
“恩,哀家晓得。你去吧,切忌不可加以他人之手,行事隐蔽别暴漏了身份。去吧.”太后低声道。
影子一闪不见了,只是窗帘一恍,好似一阵风吹过。
“大人此番几头讨好的架势到当真高明但也是在愚蠢!”弄玉大喇喇往圈椅上一靠,眼神娇媚瞅着江常。
“哦,姑娘此话怎讲?江某不才还请姑娘指教!”江常走到弄玉周边的椅子上一副正人君子的矜持。
“哼,江大人你真是个老狐狸!”弄玉媚笑身子靠近些许,用手指暧昧地戳了江常的额头。
“太后,皇上,还有大殇,无论哪方得了天下,大人都能分杯羹吧!殿上假意迎合太后来保全家,宫外却暗地帮皇上拦截太后派出去的杀手,和大殇的上层也有密切的书信来往吧。哦,还不说令公子娶的是大殇九公主!这算盘打得!三方周旋,跟着局势变化而改变态度,让人摸不清头脑!”
弄玉话锋一转“可若是乱了阵脚,便可立刻露了马脚!倒时就回力无天了!弄玉可有哪里说错?”
“姑娘这样玲珑剔透的心思跟着太后怕是可惜了,不如...”江常却一把握住了弄玉修长白白皙的手腕,一个用力,美人入怀。
“大人这样恐怕不合规矩吧。弄玉可是太后身边的人,况且...”弄玉挣扎着。
“呵呵呵,你是什么样的货色,当真以为我不晓得嘛?不过是太后用来笼络男人的工具,话说先帝爷也提过你的姿色么?皇太后胃口真是大啊,又想用你这破败身子去gouyin皇上?可惜啊,人家将军家的清白绝色的美人早就把皇上收入囊中了!”江常呵呵低笑,嘴角却露出阴狠之色。
“你!你怎么敢!”弄玉一个巴掌甩过去。
却先被江常一掌呼在地上,嫩白的脸颊一片血红,唇角出了血。“你来我这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明白,皇上封了宫内外的消息,做的是滴水不露,太后枯坐宫中却什么也不能做对吧?!你看太后这棵大树要倒了,这才来找江某想寻个安身立命的地!若你从了,一切好说。若倔了,那谁也帮不了你!”
“带下去,好生看着!”’立马出来两个男子绑了弄玉就朝后院拖去。半晌,江常不可听闻地瞥了眼窗外,良久。
“煜人,你在外面对吧。别躲了,进来吧。”江常背着门沉声道。
江煜人一身褥衫,乍一看如翩翩贵公子。但他手指骨节突起,脸色乌青,眼神空洞。木木地走进来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你都听到了?!”江常开口很是随意。
“是。”煜人扯了沙哑的嗓子闷声一音。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天下两份,却有三匹狼恶狠狠地盯着。爹不过是保全我们这个家!你姐,你娘还有你妻子都是妇孺女子这些事自是不必让她们晓得。你是咱们江家的独苗应该明白爹这么做的用意。你姐是女儿家早晚会许配给旁人,以后这家产还不都是你的!”江常走过来拍着煜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儿子?爹你还晓得我是您的儿子?我在土匪帮里受尽折磨时爹您在哪里?我被太后的人拉到宫中,强迫说出皇上的踪迹,被逼大婚!这就是爹你给我铺的锦绣前程?!三匹狼盯着?!哈哈哈,是四匹吧爹,您敢说你没有想要这天下心思?说什么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你为了只不过你自己的野心!”煜人一把甩开在自己肩上的手,大声吼道。
“啪!”你个巴掌打了过来,煜人没躲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一个手指印跃然脸上,五指鲜明。
“逆子!怎么生了了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养你,反过来还要听你的教训!你算个什么玩意,没有老子你以为你能有这锦衣玉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大婚之上的苏璎珞!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成了什么样子!”江常也动了火。
争吵声引来了众人。“好了老爷,你消消气。煜人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发什么火啊!”江夫人忙递上绿茶安慰道。
“多大了还是孩子?老夫在他这年纪都考取功名了!还不是夫人你整日惯的他没大没小的!”江常咽了口茶忍不住斥道。
夫人忙给儿媳使了个眼色,这便拉了丈夫回去“好好啊,是我的错,都是我太宠了。老爷别气了啊!”
见婆婆公公走了,栖月才上前想揽住煜人的手臂“相公...”
煜人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便甩了袍子自己独自走了出去。栖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却是旁边的阿绿有些不满“公主何必在这委屈自己,公主为他差点丢了性命!此番他却为旁人伤神!”
“阿绿!不得无礼!我这伤是为他受的,可这命也是他救回来的。他并不欠我什么,虽说他自婚后一直对我淡淡地但却总是没亏待了我。既嫁给了他,我便一切为他着想。”栖月默默地说道。
阿绿叹了气“公主变了呢,不似在从前在草原上那番豪爽了,现在像是夫人一般总是静静地在想心事。真不知是好是坏。”
“恩...我娘么?我倒真是懂了她一点呢”栖月仰头望月,月光纯澈透明。人心却很难像这月一般。
苏璎珞么...栖月嘴唇微动,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