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间过得飞快,小窗外面的太阳,升了降,降了升,升了又降,降了又升。除了每日给我送一顿饭的狱卒,我便没有见过任何人。
身上的枷锁都已经被解开,我蜷着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下是潮湿恶臭的稻草。
头上的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衫也破烂不堪的渗着血丝,此时,我已俨然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
今日的巳时,就是我的死期。
想必自从那圣旨下达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恶妇。
那些出嫁那日,谈论着这桩美满姻缘的百姓,再也不会说这是一段金玉良缘。
而我,以这段姻缘开始的曲折命运,也终将命绝落幕。
唯一遗憾的是,娘亲的桂花糕,我还是没有吃上。
终于,一套木质的枷锁将我的脖子连带着双手牢牢套住,脚下也用铁链拴了起来。
随着牢车的门重重落下,这通往刑场的牢车吱嘎吱嘎的行了起来。
风雪很急,一些带着刀的侍卫押送着老车,长街的两旁,许多人在涌动。
“看,恶妇!”
“打死她!打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对!打死她!这么蛇蝎心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周围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无数的烂菜和鸡蛋冲着我砸来,头上狠狠一痛,我咬牙,看着落在脚下的石子,眼角有粘腻的血液汩汩流下。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石子冲着我招呼过来,打在我的额上,眉上,身子上。
我紧紧的咬着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人群中,都是陌生的面孔。
头上传来一阵阵眩晕,我无力的靠在牢车旁,心里,已不报丝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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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
最上位的监斩官是一位姓李的大人,他与父亲相交甚好,我曾听父亲提起,他是位刚正不阿的命官,一生清廉。
我被押送到邢台的正中,身后的侍卫抬腿绊了我一下,我腿一软,砰的跪了下去。
巳时还未到,李大人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我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回望着他。
似乎看见他在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端起袖摆,走到了我面前。
“边城有小国进犯,四日之前,皇上下旨,让你父亲带兵镇守边关,你的事……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赶回来。好在皇上没有波及你父亲,你今日,且好好上路吧……”
他低低的在我身前说着,我听罢,眼角一滴泪混杂着鸡蛋和血水流下。
父亲被皇上支走了,所以,他并没有放弃我不是?
这样,也好……
最起码不会牵扯到他。
“李大人,听父亲提起过,您,是位刚正不阿的好官。”
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说话的我,声音沙哑。
李大人没有说话,身子微微一颤,将头侧向一旁。
“呵~”我轻笑出声,眼里已没有了最初的崇拜,取而代之的是嘲讽。
“大人,巳时已到。”旁边有人出声提醒,我听罢微微低下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将眼前一干百姓嘲讽厌恶的眼神尽收眼底。
末了,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今后,便不会是了。”李大人用只有我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那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