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上,一顶华贵的轿子经过鱼贯的长街,向着皇城去了。若泠一身朝服端坐在轿子里,对面一身紫金蟒袍的南宫晗,他微闭双眼,手指在膝上一下一下地叩着,没有发出声响,却让坐在对面的若泠心里甚是忐忑。
若泠颔首,却不时以余光扫向南宫晗。见他这会儿一言不发,却也随着他手指上的动作,可以明显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不知南宫晗是何时出现在房里的,只是在转身之际,瞧见他依旧斜倚在榻上,半眯着眸子,一脸玩味地盯着若泠。
马车行了许久,摇摇晃晃地,只是叫若泠觉得有些头痛。不觉单手以食指抚上眉心,轻轻揉着。想起接下来要应付南宫晗与那位素未谋面的圣上,便觉心力不足。
南宫晗睁开眼睛时,便瞧见一脸忧心的若泠。虽然脸上饰以芙蓉色薄纱,南宫晗却依然可以看见她的全部心思。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早已将若泠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他便知道,若泠在想什么。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震烦躁,他不知这样究竟为何,随意挥去这样的想法,只是继续敛去眼底的情绪继续之前的动作。
这样的沉默终究未能持续多久,等轿子稳稳落地时,南宫晗便一个闪身往外走去。若泠未及回神,黄衣丫头已然揭开轿帘儿冲若泠欠身道:“王妃请下轿,咱们到了。”说着便伸手示意若泠起身。
若泠只是笑着起身,单手搭在她的手心里,随即起身随着她来到外头站定。来到外头,方才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今日乌云压城,若泠在轿子只是觉得胸闷气短,只是因为南宫晗坐在对面,才勉强忍着。这会儿总算是舒了口气,转身便望见了眼前巍峨耸立的城门。青瓦白墙,看起来,并不是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反而多了几分苍劲古朴。这样的初印象倒是极好,并未瞧见南宫晗的身影,她只好转身冲着黄衣丫头笑笑:“如意,咱们走吧。”
黄衣丫头名唤如意,与其余两位丫头原本都是南宫晗手下的暗卫。南宫晗派了她们去服侍若泠,一半是她们机警灵巧,一半是为了监视若泠的动作。
如意闻言只是笑笑:“是,王妃。”说着便扶着若泠往城门口去了。来了宫里,方才发觉这座皇宫,当真是与想象中千差万别。这样一派古朴沧桑的宅院,全然没有皇宫一丝荣华之感。心中不觉疑问,便是一个岳府,也比这里色彩更明丽些。
随着如意,绕着曲曲折折的幽径往里头去了。转过一座繁花盛开的花园,若泠只是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随即笑自己这般轻易便被方才见过的景色蒙蔽了。这里与外头的一切仿若隔了一个世界一半。引入眼帘的只是一派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随着如意来到一座凉亭外头,若泠抬头便瞧见了坐在亭中的南宫晗。
如意只是笑了,随即冲着若泠说道:“王妃,奴婢只能送到这里了,王爷在亭中等候。”说着便退后一步,随即站在一侧。
若泠有些茫然,见南宫晗冲着这边看了过来,只是犹豫着朝着亭子走去。来到亭中,只是微微欠身道:“王爷。”
“走吧,这会儿皇兄想是该退朝了。”南宫晗只是起身冷冷丢了一句,随即率先替步从另一头大步离去。若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计可施,只是紧随着他去了。一路上若泠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经过的风景,南宫晗走得太快,她根本就跟不上。这会儿是在宫里,又不能施展轻功,只好疾步跟随。
迎面过来三三两两朝臣,若泠抬眼望去,恰好瞧见了身穿朝服的岳涛,他正和身边的同僚争论着什么,无意间抬头,便与南宫晗的目光相遇。随即停止了争论,只是拱手与同僚道别,随即一个人朝着南宫晗与若泠过来了。
未等岳涛走近,若泠早已发现南宫晗有意放满了步子,随即等她赶上时勾唇一笑停了下来。岳涛走近,他只是拱手冲岳涛作揖道:“岳父大人。”
“王爷免礼。”岳涛早已笑容满面地回礼,口里恭恭敬敬地唤南宫晗为“王爷”,而不是贤婿。二人寒暄过后,岳涛方才冲着站在一侧的若泠客气笑了:“棠儿可好?”
若泠闻言,只是浅浅一笑,随即走上前欠身道:“棠儿很好,爹爹挂心了。”
随即岳涛与南宫晗又说了些什么,随即伸手拍拍若泠的手嘱咐了一句,转身去了。南宫晗并未多做停留,只是大步去了。若泠却留在原地,转身望着岳涛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茫然:爹爹,这件事情你究竟参与了多少,你效命的对象是上官皓,还是南宫曜?
她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冰凉,原本以为岳涛不过是个失去了女儿的可怜人,如今看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不敢多想,她只是转身往南宫晗离开的方向追去。
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南宫晗的脚步,来到御书房前的时候,方才瞧见南宫晗一脸悠闲地瞧着自己。见自己略显狼狈的模样,唇角不觉勾起的弧度,叫她觉得有些窝火。不知为何,她觉得南宫晗似乎是有意的,不管她怎么赶,南宫晗总是能够将她甩在身后很远。
殿外候着的宫人,瞧见若泠到了,方才趋着小步来到阶下冲着负手而立的南宫晗拱手道:“王爷,王妃,皇上已经在等了。”方才他瞧见南宫晗到了,却不见这位羿王妃的身影,不敢上前想问,只好等候。这会儿瞧见若泠到了,方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回禀。
南宫晗闻言,只是颔首道:“本王知道了。”说着便转身朝着若泠走去。随即将若泠的手攥在手心里,若泠想要挣扎,却被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随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最好别妄想挣开,即便是做戏,你也要给本王好好演。放心,本王绝对会给你一个羿王妃应该有的宠爱,起码实在皇兄面前。”
若泠有些无措地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眸子,只是在那双眸子里,她只看见了无尽的戏弄。随即便如同木偶般,任由南宫晗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