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簌簌风声冲进耳膜内,凌天痕才从惊骇中反醒过来,他左手用力握紧了叶清瑜,右手反握住宝剑,一剑插向悬崖,想要止住落势。
可无奈崖壁坚硬,剑尖与石壁摩擦,冒出一条条火星,拉出老远,可依旧停不下来。
眼看着两人离崖顶越来越远,下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再不想办法停下,估计二人都难逃重伤,甚至恐怕命丧黄泉。
拗上了劲,凌天痕把叶清瑜环抱过来,大啸一声,使出浑身气力,硬是生生把剑体扎进石壁之中。
这一声长啸,惊飞林中无数鸟群,当真是气魄十足。
剑体深插进石壁,下滑也开始慢了起来。再度往下落了三丈开外,两人才勉强停了下来。
左手抱着叶清瑜,右手抓着宝剑,凌天痕就这样挂在半空,抬头看,崖顶早已不见。往下,依旧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他看看周围,这里的石头似乎经过专门的堆砌和打磨,不仅坚硬异常,更是平整圆滑。倘若不凭借绳索,徒手是断不能在这崖体上攀爬。
上也不能,下也不敢,处于这进退两难之际,凌天痕也不敢轻举妄动,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断送两人性命。
叶清瑜也四下张望,神情焦急。
正在这进退维谷的时候,崖顶这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啼,二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雄鹰盘旋在山谷之间。
远看过去,雄鹰双翼若有遮云之势,浑身乌黑,在太阳下更加显眼。
雄鹰一直在头顶盘桓,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但它又不肯离去。
见雄鹰并无异动,凌天痕才稍微放下心来,开始思考起逃生的策略。
这时他才感觉到一丝异样,两人身体紧挨,贴在一起。叶清瑜双颊通红,眼睑低垂,环抱在凌天痕腰上的双手十指不住交缠。
"呃……"凌天痕也觉得有些不妥,开口解劝,"叶姑娘,此乃情急之举,莫怪莫怪。"
"嗯。"叶清瑜只是低吟一声,轻点点头。
这般僵持了一炷香时间,插在石壁之中的宝剑开始松动,随着山石裂开,两人再次下落。
同一时间,那雄鹰也有了行动。它一个俯冲冲了下来,眨眼就将叶凌二人超越。
二人已无心去注意那只雄鹰,情急之中,叶清瑜由于害怕就抱得更紧了。凌天痕左手也紧了紧,单手拔出宝剑,选了另一块石头用力刺了进去。
下落速度减缓,上面松动的石块陆续落了下来。凌天痕左手用劲一带,把叶清瑜抱在胸前,以身体将其护住。
叶清瑜的心里莫名伸起一股暖意。
待两人停了下来,凌天痕已被砸得遍体鳞伤,身体到处都在留着鲜血。
又是一声鹰啼响彻,偱声望去,这才发现之前那雄鹰盘旋在不远处,而雄鹰背后居然是一个黝黑的洞口,幽深,神秘。
"原来这畜生是怕我们接近这洞口啊。"凌天痕咧嘴一笑,对着叶清瑜说道。
叶清瑜也笑了笑,只是看着凌天痕那满身的伤,心中有些苦涩。
"没办法了,现在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或许这个山洞还能是一个活路。"
说干就干,叶凌二人立马就开始研究如何才能进得去那洞。
目测了一下,山洞在距两人右下方约四丈左右,如果直线下滑是不可能到达的。
商议了一下,定了主意之后,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示意开始行动。
右手握紧插进崖壁的宝剑,凌天痕以其为支撑,用力把叶清瑜向斜上方抛去。
他自己则双手用力,快速把宝剑剑体扭转了大概四十五度,然后腾出右手,一掌击在崖壁上,顺着掌力的反推以及重力的配合,宝剑活生生在崖壁之上划出一条斜斜的豁口,直奔洞口而去。
叶清瑜借着凌天痕所给的力到了制高点,再度脚踏崖壁,施展轻功,又向前跳出了一段距离。
就在叶清瑜要到达洞口之时,那雄鹰长鸣一声,对着叶清瑜冲了过去。
叶清瑜受到干扰,迅速出掌欲逼退雄鹰。怎料雄鹰不仅不退,反而来势更猛。
眼看就要撞上,无奈之下叶清瑜只好一掌打在崖壁上,险险避了开去。
但也正是这一掌,让叶清瑜偏离了预计的路线,无法经过那个洞口。
雄鹰这一次攻势太猛,来不及立即赶回。凌天痕乘着空当再出一掌,加速掠向山洞。
到达洞口,凌天痕再把宝剑插在一旁,探出手去,刚好把慌乱的叶清瑜抓住,用力一扯,叶清瑜也被甩了进来。
两人总算平安落地了,凌天痕拔出宝剑,又抽出落下山崖时别在身后的剑鞘,咻地一声合上宝剑,又传来那阵雨点水面之音。
把宝剑立在一旁,他自己也在洞口寻了地坐下。
"叶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声音还有点颤抖,应该是真被吓到了。
看着她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凌天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坐着,等待着叶清瑜。
而那雄鹰最终也只敢在洞外盘旋,没有飞进洞来。
此时,海岛的另一面。
箫声顺着海风传开。
成群的白色海鸥在海面低掠,迟迟不肯离去,好像是被这箫声所吸引。
这里同样是一片海滩。金色的沙石在日光的灼烧下闪耀非常,隔海滩不远处燎燎燃烧着一团火。
火堆旁边坐着一个青年,一袭白袍,赫然便是谭云之。
他目视前方,也在等待着身旁的女子醒来。
那女子也是一身白绒,全身都被打湿,还在瑟缩颤抖着。额前的秀发还在滴着水珠,在火焰的烘烤下冒起水汽。
谭云之吹着玉箫,却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某一刻,躺在一边的女子稍微动了动,似是苏醒了过来。
停下了吹奏,谭云之转身将女子扶起:"姑娘,感觉怎么样?"
代霰缓缓睁开眼,有点诧异,只是很快就变得漠然:"公子,你不该救我。"
"相识箫琴间,危难险中缘。既有缘,何有不救之理。"
"生宛如死,死不足惜。公子,何苦?"
"死不足惜?"谭云之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姑娘可有故事?"
代霰挽了额前的长发,并未回答。谭云之也停下箫,似是等她回答。
雄鹰一直在洞外盘桓不去,夕阳也逐渐斜下。
想着再不进洞,就要在洞口过夜了,凌天痕只好开口询问道:"叶姑娘,我们进去看看如何?"
听到这突然的询问声,叶清瑜先是一惊,好一会儿才返过神来:"呃,好。"
"这,难道是雨花剑?"看着凌天痕提着的剑,这才真正清醒。
"雨花剑?"
"就是当初绝尘所用,引起祸端的那把神兵。"
"原来这就是那把雨花剑啊。"凌天痕这才端详着这剑,细看之下,确实非同寻常。
"对了,上次你说的'神兵榜'是个什么东西?"边说着,两人边往洞里行去。
"'神兵榜',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神兵利器排行榜。榜上神兵皆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现在想来,当初中原几大门派围攻雨花石,多半也是觊觎着这把神兵。"
"有这么厉害?"
"传闻此剑一出,天雨连绵。浸人心脾,雨音不绝。雨点水面,状似莲花。天剑相合,非比平常。"
凌天痕边听边想,忽然觉得最初拿到这剑时听到的雨点音并非幻觉。
边说之际,二人已经沿着蜿蜒的山洞行了很远。
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来越暗,雨花剑的青白色荧光就越来越盛。靠着雨花剑的光芒,二人才能勉强看清道路。
头顶不时传来翅膀扑楞的声音,吓得叶清瑜不敢与凌天痕拉开太远,只得紧紧跟着,生怕落下。
青白色光芒映着路面,略有些惨白。
山洞虽然崎岖,但很平整,明显就是人工修筑的,看来这里便是雨花石的门派暗道。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潮湿,空气里也慢慢能够嗅到淡淡的火星味。
再辗转绕了几圈,前面开始出现了岔路。这时,两人只觉前方黑暗处闪过一道黑影,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闪进左边岔路追了进去。
顺着洞道,借着雨花剑的微光,叶凌二人不发一语,只听得急促的脚步声。
凌天痕隐隐觉得这定是刚才崖上的人,如果是他,那他和这雨花石到底有何渊源?
事情似乎渐渐复杂起来了。
七弯八拐过后,二人就被阻住了去路,一道石门横在面前。
把宝剑靠近石门,才看见石门之上细微的条纹,从上往下,两人看得仔仔细细,看到最后,叶清瑜惊咦一声:
"这难道是雨花石的机关术?"
"机关术?"
"雨花石的镇门三绝之中就有这机关术,这是一种奇门遁甲之术,靠机关来达到困人、杀人的目的。"
"那我们岂不是被困住了?"
"不。我看这更像是一种密室的机关,并不是害人的。"
"你能打开吗?"
"我也只是在我爹的古籍里看到过,不曾想今日亲眼所见。"叶清瑜摸着那细细的纹理,答道,"要想破解机关术首先必须找到机眼,那是机关术的核心所在。"
"何为机眼?"
"机眼就是控制着整个机关的最重要一环,像这暗门机关,机眼顶多只是用来掩盖门锁。找找看,只要是有些异样的石块凸起,都可能是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