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千古名城。
坐朝大海,环拥西湖。物阜民丰,其乐融融。更有夜市累月开放,人人安居乐业,好不快活。
然而这里亦是"天下第一帮"——丐帮的总舵所在。两种相互矛盾的元素却十分切合地共同融入在这座城市中,没有丝毫不妥。
西湖边,青楼宴,繁华若当前,夜夜笙歌,醉尽千古帝王心。
杭州一客栈。
天气愈发冷了,外面竟飘起了雨丝。叶清瑜斜倚在窗边,看见官道上车马渐渐稀疏了。她回头看看已经昏睡了两天的凌天痕,眺望着西方的家乡,心中隐隐有些酸痛。
"斜雨自飘花自凋,半不由人天仙闹。可怜无数江湖儿,命亡正值风华茂……"
触动了她的内心,叶清瑜低声诵出了四句七言,迷茫地望着窗外,思绪万千,竟然连凌天痕站在她的身后都没有察觉。
"咳咳。"凌天痕低声咳嗽了一下,把叶清瑜吓了一跳,转身看时,她那紧张的神情才略显放松。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天?"叶清瑜脸上的阴霾散开,"怎么样?听谭公子说你受了很重的伤。"
"我只记得你二叔一招就打得我肝胆俱裂,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凌天痕拍拍自己的胸脯,得意地说道,"我就说我的自我修复能力非同常人,看看,现在不一样生龙活虎,跟没事一样。"
"没事就好。"叶清瑜喃喃低语了一句,"呵呵,二叔……"语气颇有些自嘲。
接着一阵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了……"过了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叶清瑜像是害羞了一样,低着头:"那你先说吧。"
凌天痕却丝毫不以为意,问道:"谭兄哪里去了?我还得好好感谢他。"
她这才抬起头来,答道:"我想说的也正是此事。谭公子那天救出你之后,就把我们安顿在这客栈里。他让我告诉你,他还有要事需回家处理。临走时,还特意让我叮嘱你一件事。"
"什么事?"
"谭公子告诉我说,你练功急于求成,很容易走火入魔。他让我把这一卷《清心诀》转交给你,让你多练,对你有好处。"
说着就掏出一幅匕首长短的小卷轴,递给了凌天痕。凌天痕把它握在手中,也没有看。
他还是想不通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会舍命相救,仅仅是路见不平吗?
"这里就是杭州?"他索性也不多想了,望着窗外绵雨,问道。
叶清瑜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三日,淅淅沥沥的雨停了。
这日清晨,叶清瑜照例准时过来嘱咐凌天痕喝药。
"接下来我们去哪?"边喝药边问。
"现在无刀门也不能回了,细细想想,那潜龙堂的杀手估计也是二叔搞的鬼。"经历了大悲之后或许淡然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师兄他。"
"不用担心。你师兄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药也喝完了,我就先回房了。有事叫我。"说着叶清瑜就退了出去,回到了隔壁自己房间。
叶清瑜刚走,凌天痕就从窗口看见大队士兵模样的人朝着客栈方向行来。只听得楼下一阵骚动之后,突然有人叩门。
他打开房门,客栈老板赔了笑,进屋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小店被大人物包下,务必要清场,还请公子另寻他处客店。怠慢之处,我先在这里赔不是了。"
"老板,怎么前几日不知今日有包场?"
"客官勿怪。这些大人物,想来便来,想包场便会清空我的客人,从来没什么道理讲的。我们这小本买卖也拗不过他们,只好顺着。"
"什么人这般蛮横无理?"
"嘘。"老板吓得立马凑上前来,满脸惊恐,低声说道,"客官说话可要小心。在这杭州,他代锋自恃为丞相之子,可是个小霸王。客官莫要惹祸上身。"
听得这话,心下对这代锋就更是厌恶了,只是不好发作,口中答道:"那好。老板你小本生意,我也不让你为难了。"
说着就收拾了东西在老板的陪笑下下了楼,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满屋的士兵,就出了客栈。
正在心中痛斥着代锋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他这才醒悟过来:"糟了,叶姑娘还在楼上。"
心想之际,就转身欲再次进去,可被守门的两个士兵拦下。这时楼上又传来一声尖叫,情急之下,凌天痕直接飞身上了二楼,破窗而入。
只见两个士兵目露淫光,盯着床上的叶清瑜。她两只光洁的玉臂环抱住铺盖,遮住了身子,头发也披散着,三千青丝就如瀑布一般凌乱,就连凌天痕都看得有些呆了。
眼看着两只贼爪就要抓向被子,凌天痕大怒,一把扯过原来支窗的短棒,用力掷了出去,只听得两声惨叫。
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少年冲了过来,飞起两脚,直把二人踹飞出去。
由于力道过猛,两个士兵撞坏木门之后依然势头不减,直把木栏杆砸碎,砸下了一楼,顿时哀嚎连连,估计骨头都断了不少。
多看了两眼,凌天痕连忙追了出去,留下叶清瑜一个人,以便让她换好衣裳。
追出楼道,俯视楼下,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退回内间,大堂里有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正盯着自己,想来他就应该是代锋了吧。
"我就说什么人这么霸道,原来是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完这话凌天痕才看清楚,代锋身后泰然立着两位老人,两人的面目已分不清,银白的眉毛和胡须遮住了大部分脸,只能看出鼻子和两双半闭着的眼睛。
怎么看都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迟暮之人,但他们的背却挺得很直,两只手藏在袖袍里,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也正是这两人给了凌天痕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时叶清瑜也换了浅装走了出来,脸上的惊恐还未完全散去。
"二老,麻烦了。"代锋冷冷地点了点头,毫无感情地看着凌天痕,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身后两位老人也不回答,只是眨眼间就来到了二楼。一左一右封住了凌天痕的退路。没料到对方居然毫无征兆就动手,被动地接下两掌,凌天痕立马口吐鲜血,自觉招架不住。
打伤凌天痕后,二老各自收势,退后数步,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势。
遭受重创,凌天痕一边护着叶清瑜往窗边退去,一边飞速运转大脑,思考对策。看着楼下代锋那森寒的眼神,他突然计上心头,大喝道:"你就是代锋吧?奉劝你还是多花花时间整顿一下自己的下属吧!"
边说之际,他已凝出合剑之势,毫不犹豫对准代锋就射了出去。果然不出所料,二老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撤了回去,挡在代锋前面。
趁此时机,凌天痕拉起叶清瑜从窗户跳出,沿着屋脊逃窜。
没走出多远,他就感受到两股雄浑的气势追了上来。不敢回头去看,他只顾拉着叶清瑜在房顶蹿逃。即使如此,还是依然能够感觉到两股气势越来越近。
正在他思考着是不是要正面迎敌之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独孤二老,别来无恙啊。"转过身来,偱声望去,刚刚经过的房顶上爬起一个老人,老人背对着凌天痕,伸了伸懒腰,感觉像是才睡醒一般。
"老叫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疾,你们两个老鬼欺负一个小辈,今后这老脸往哪搁啊?"
"老叫花,你莫真以为我相府不敢动你丐帮?"
"呵呵,那倒不是。不过如果相府肯玩,我这把老骨头奉陪就是。"老人笑得云淡风轻。
"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般维护。"独孤傲开口了。
"只是报个恩罢了。"
"报恩?"这下轮到凌天痕糊涂了,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何时于老人有恩,开口问道,"敢问前辈是?"
"哈哈……"又是一声爽朗大笑,老人转过身来,"不知小友还记得老夫否?那一饭之恩,可是救了老朽我的命啊。"
"原来是你。"这老人竟是当初那重伤乞丐。
眼见两人有旧,独孤二老相视之下,各自点头,兵分两路。
"小友,你先走,我来替你拦下。"见独孤二老行动,老叫花连忙掠了出去,挡住了独孤疾的去路。
"小子多谢前辈搭救,他日必定登门拜谢!"接着一声长啸,拉着叶清瑜继续往东逃逸。
独孤傲见独孤疾被老叫花牵制住,只好自己移动身形跟着凌天痕,一追一逃,在杭州城中引来数人围观。
"那是独孤傲?前面那少年少女是谁?"
"连丐帮帮主都牵扯其中,此事恐怕不小啊。"
"那少年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背景和实力。"
"得罪了相府的人,他的背景能够保住他吗?"
杭州城中顿时像沸腾的水一样炸开了,数万杭州市民目睹了这场追杀,众人都在猜疑,相府究竟想干什么,而那少年又来自何方,师承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