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你怎么样?”叶清瑜顾不得诸多女德,左手扶住凌天痕的腰,右手手臂挽过他的肩膀,支撑起了他颤抖的身体。
“哈哈。”凌天痕一声大笑,又伴随着喷出两摊血液,“清瑜,得你一言,夫复何求!”
接着又是几次朗声大笑,响彻杭州城。
压迫感越来越重,凌天痕只觉眼皮沉重,想要睁起却像被铅块坠着睁不起来一般。身旁的风刃几次擦身而过,在相互搀扶的两人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迹。
叶清瑜怔怔地细看了凌天痕一眼,好像要在这最后关头清清楚楚地记下凌天痕的模样。最后她也闭上眼睛,揽住凌天痕的手更加用力,这一刻,他们彼此的心意都表白了出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任谁也能猜到。
呼啸的风刃之声充斥了两人的四只耳朵,强大的压迫几乎让他们的皮肤渗出血丝。两个人的所有感觉似乎都被封闭,而凌天痕的状况貌似更糟。
在阳光的照射下,凌天痕的身体里好像产生了一道幻影。那道幻影像是他的身体,却又好像在竭力脱离他的身体。幻影呈现七彩之色,连广场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不真实,因为这种情况谁也未曾见过。
“怎么回事?”就连泰然处在主位上的了凡也瞬间捏紧了拳头,紧蹙的眉头显示了他的始料未及。
“糟糕。”台下,谭云之轻声说了一句。恐怕这里数千人只有他与殁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是灵魂与肉体在进行激烈博弈之时才会产生的灵魂幻影。
清楚知道灵魂之于一个人的重要性,谭云之刚刚放松的拳头再一次攥紧了。
然而,就在台上一对鸳鸯依偎在一起准备接受死神的审判时,台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嘎吱一声,已经有木板开裂。
众人这才从惋惜之中收回心神,目光再次聚焦到擂台。
只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躯直愣愣地挺立在这对亡命鸳鸯之前,面对着“噬魂三叠浪”的三叠浪,这身影扎下马步,顿时木台就晃动起来,好像就要不堪重荷。
“无量罡气。”
低沉雄浑的嗓音炸响,报出了招式的名称。
大喊过后,他双手举上头顶,内劲勃发,一圈光罩从他头顶笼下,恰好把三人的身体遮盖下来。
光罩刚刚搭起,那蓝色波纹就轰击在光罩之上。
“轰隆”一声,轰撞处光罩顿时有了裂纹,相应地,蓝色波纹也从中间断裂。跟之前一样,波纹从断裂处分开,以中间点为轴心横扫过来。
而这一次却没有起到作用。因为无量罡气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圆球状光罩,波纹扫来也只能打在光罩上。
接连传来十余声爆炸,光罩被轰炸得裂缝密布。但光罩的顶端也始终向下辐射一圈圈紫色的光弧,光弧似有修补作用,不住地抚平被轰出的裂缝。
“无量罡气?这钟尧跟他薛勇有什么关系?”谭云之看着场中大汉所使出的防御技能,不禁想起来时常跟在代霰身后的薛勇,当初见面他与凌天痕可也领教过这无量罡气的厉害。
蓝色波纹不断轰击紫色光罩,却又始终不能将其破除。最后在两相抵消下,三叠浪与无量罡气都完成各自的使命,相继碎裂开来,融入蓝天之中。
最后呼出一口气,凌天痕勉强睁眼看了看前来相救之人的背影,然后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钟将军,作为朝中大将,你可知自己职责所在?”代忠德看清刚刚出手相救的人,差点没岔了气。想着自己好好的一出借刀杀人,却被一介武夫捣了乱,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卑职自然知道,不过此次既是奉圣上之命前来,自然是要贯彻圣上仁心,不忍见江湖之中再有流血牺牲。”钟尧不卑不亢,语气强硬。
“你……”代忠德手指着钟尧,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着:今日当真是不济,目的没有达成,反而失了威信。
“莫不是钟将军也想赐教?倘若如此,殁影就斗胆请钟将军指点一二。”殁影见这钟尧挡下了自己的噬魂三叠浪,心里极为不爽。
“好!那就有劳钟将军代替朝廷,好好地与残影组殁影切磋切磋。”不等钟尧开口,代忠德立即抢过话头,心里一狠,打算连钟尧也给办掉。
一说完这话,代忠德悄悄瞥了一眼场中的殁影,不着痕迹地抹了下脖子。殁影心领神会,奸笑一声:“还请钟将军不吝赐教。”说完就摆开了架势,不容钟尧有丝毫的反悔。
如今骑虎难下,要想解救这两个人,看来就只能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了。于是钟尧也只好拱手作揖:“得罪。”
取过金口大刀,帮助叶清瑜把昏迷的凌天痕扶至台下,交给谭云之之时,钟尧看见谭云之善意的一笑,他知道他此举应该已经赢得了这一行人的好感。
又看看一旁的上官飞雪,钟尧更觉奇怪,这谭云之和这身着粗衣的男子身上都有一种神秘莫测的东西,这种东西一般人感觉不出来,钟尧把它归为造诣——武术造诣。
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钟尧缓步踱上擂台,金口大刀上铁环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在座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了凡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虽然他也觉得现在的比试有些荒唐,但他的心里也有一些计较,他想看看,这次代忠德前来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当真要替那小子,替无刀门出头?”殁影侧着身子,连正眼都不瞧瞧。
“你们江湖人不是都讲快意恩仇,拔刀相助吗?”气若洪钟,钟尧仍然背脊直立。
“可你代表的是朝廷,你的立场可是朝廷的立场?”殁影笑笑,一句话便把钟尧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在如若钟尧代表朝廷帮助无刀门,那么武林之中势必会有所不平。是以,钟尧大声说道,尽量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钟尧此举只是个人立场,拔刀相助本是男儿本色。”
“好,既然敬酒你不吃,那就亮出你的真本事吧。”话还在口中,殁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众人的眼睛已经跟不上殁影移动的速度,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凭借眼睛。
借着感觉,提起金口大刀,钟尧用力往身后一砸,正好止住殁影从后面掏往钟尧心窝的黑手。而大刀架在殁影手臂之上,钟尧再一用力,殁影脚下的木板开裂,直把殁影砸进了木台里面。
这钟尧的招式跟凌天痕的就有天壤之别,久在疆场杀敌,他一招一式都是大开大合,虽然破敌有余,但也漏洞颇多。
殁影被砸下木台,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钟尧提着大刀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纵身一跃,险险避开了脚下的攻击。一掌劈开木板,殁影从钟尧之前站立的地方钻了出来,他的身体带起几块破碎的木板。
趁着钟尧在空中,殁影一踏脚底木板,极速逼近钟尧。
见对方穷追不舍,钟尧强行扭过身体,双手提刀怒砸一通。刀手相接,力道炸开,两道身影各自飞出数米才停下来。
台下众人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转眼就会有人命丧黄泉,就会错过这精彩的对决。
恐怕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武林大会竟会以这种方式开场。
“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拔刀相助?”停下继续进攻的势头,殁影独自摆弄着他自己的手指头,嘲讽道。
“哼!还没完呢!”钟尧也不甘示弱,嘴中口诀轻念,看来是准备发大招了。
“聒噪。”钟尧嘀嘀咕咕的口诀传入殁影耳中,大骂一声,殁影率先攻向钟尧。
就在快要接近钟尧时,钟尧那原先低垂的眼皮瞬间抬起,眼睛里精光大放,连殁影都被震慑得放缓了速度。
“钟门七杀刀。”
钟尧两步跺下,立即就有两块木板断裂。连续不断地挥出五刀,五重刀影在空气之中交织,变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刀网闪电般朝前纵去,把前冲的殁影给死死锁定住。
在殁影与刀网纠缠之际,钟尧手中的金刀忽然颤抖起来,一抹电弧从刀柄传到刀锋,最后传到刀尖。顷刻之间,金口大刀闪闪发光,两弯凌厉的气势在刀锋上积蓄待发。
感受到了钟尧手中金刀的恐怖,殁影不再纠缠,使出浑身解数连轰八掌,才侥幸从刀网中逃脱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抹掉额上的冷汗,钟尧就已经有了动作。两道刀影交叉劈斩过来,正好能够与殁影相撞。
看着刚催发大招之后周身漏洞百出的钟尧,殁影一咬牙,心一横,竟然完全不顾那两道可怖的刀影,加速向钟尧掠去。
咚咚两声,刀影穿透殁影的身体,挥洒出一片血雾。但殁影却不管不顾,又是大步跨出,终于靠近了钟尧。
大招之后,钟尧已无力抵抗,用身体硬接了殁影一掌后,摔倒在台上。殁影仍不住手,一只黑心爪探出,直取钟尧心脏而去。
这时空气中响起一阵剑鸣,就在众人诧异之间,一柄玄铁剑从台下飚射上来,正正插在倒地的钟尧面前,阻住了殁影前进的身形。
“谁?”
“拔刀相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