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记住爱,记住阳光——弗吉尼亚.伍尔芙曾这样说过。
夏树看到满室的画集和他在笔记本上留下的只字片语,突然想起这句话。孤独的人总会在孤独的时候刻意的做些事情,穆锦澈就是这样的人,她记得倪薇薇以前和她说过一句话,她说,澈就连睡觉的姿势都是孤独的。很多时候夏树特别懂他,他是那种什么都不会主动去说的人,所以夏树知道他在做这些时,他肯定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快乐,但总会让他有一种归属感。本身学画画的人的骨子里都透着那种无法抑制的孤独感,从某个角度来说,夏树也是孤独的,两个孤独的人碰到一起,总会有种互相取暖的方式,但他总是会给她温暖的笑容,给她温暖的怀抱,而从头到尾她好像都没曾给予过他什么、、、、、、
在后来的无数个夏树想起他的夜晚,她总会在心里默许,希望他能在别处得到那些她所欠下的、、、、、、许多年之后夏树想起那些淡淡的美好,她的左胸口还会隐隐作痛。
夏树坐在地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穆锦城从门缝里看着她,推门的手渐渐收了回来。夏树看着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微风透过落地窗轻轻吹进来,吹动着夏树的发,地上的画发出“嚓嚓”的声音。夏树慢慢的直起身子,然后跪在地上,把那些画慢慢的收起来,一张张的卷好,放进一个大箱子里,夏树一边收着眼泪一边掉下来,落在画上,晕开一片思念的形状。澈,我想你,很想很想。
一会儿满室的画都被她整齐的收进箱子里,她看着画,笑道:“澈,我会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好,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说着抬手擦掉了挂在脸颊上的泪水。
夏树站起来把箱子的口轻轻地盖上,把它轻轻放在角落里,然后向外走出去,再走到门口时,她依旧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夏树推开门看到穆锦城站在门口,她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你就出来了。”穆锦城掩去眼里的悲伤,挂起一抹笑容。
夏树也笑着看他,但是眼角的泪痕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穆锦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夏树,要不要去看一下木木。”
夏树低着头,轻轻的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城,我想吃你做的饭。”
穆锦城无奈的看着她,知道在怎么说,也没用了。于是轻轻的拍下她的头,笑道:“想吃什么?”
两人欢快的聊着从楼上走下来,但是心里都是波澜不平的。有些人或事总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但它却在时时刻刻的积累着。
天气越来越暖,午后的阳光温暖舒适的打在身上,夏树缓缓的走在学校的路上,两边的法国梧桐,变得愈来愈葱郁。
夏树突然不想回家,每天看着穆锦城抱着孩子在她面前晃,她的心就很疼很疼。她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堆满笑容,或匆忙或闲散的从她身边经过。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课程早已结课了,大部分像她这样的同学,都已出去实习了。去年的时候,她还是如此的期待未来,期待有自己的一片天地,那时连阴天都是蓝的。想到这她在嘴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青春,如此青葱的岁月,她已走过。
她一抬头,看到倪薇薇风情万种的向她走来,夏树抬手遮住阳光,想仔细的看清楚她,但光晕晃在她眼前,变得愈发模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渐行渐远,早已找不到原来那种在一起时单纯快乐明媚的日子。
倪薇薇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说道:“才一年而已,却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说这话时,眼睛微微眯起,夏树看着她的侧脸,一点也看不出原先稚嫩的样子,夏树从来没想过倪薇薇也可以变得像琳达那样如此的性感迷人。
“你看,我们是真的不年轻了,但是年轻的人却一直都有。”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天,说完才转过头看着夏树。
夏树对着她笑笑,说道:“你还是那样的年轻美丽。”
“夏树,坐在这里我们都还是学生,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倪薇薇看着她,眼睛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夏树站起来,主动牵起她的手,两人一直在路上走,像以前那样,走她们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虽然这些路线早已深刻的印进他们的脑海里,但此时却是新鲜的。倪薇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以前傻傻的年轻女孩,她还会在看到那些帅气的男生投篮时,会发出一声尖叫。夏树看着她如此快乐的模样,心里突然泛出淡淡的难过,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清晰的知道,这不是以前了,不是吗?
有些东西早已发生了质的变化,就像当你看到一瓶过期的罐头之后,你第一个冒进心头的肯定是心疼,有些不舍得扔掉,但最后你终归会把它放进垃圾箱。所以当这些东西在变质的那一刻,我们是否还能拯救的了?
两个人逛着逛着就走到了,原先两人曾特别喜欢光顾的火锅店,倪薇薇停下来,看着她:“这么晚了,也该饿了,去吃顿饭吧。”
两人走进去,坐在两人原先的位置,老板对他们两个特别熟识,于是给她们上了最爱吃的麻辣鸳鸯锅,两个人沉默不语的吃着,原先认为那么好吃的东西,此时却是食之髄味。两人就像是快要分手的情侣,明知道不可能再在一起,但却还是彼此的挣扎着。
两人吃完,倪薇薇擦了擦嘴,说:“夏树,我们之前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在这顿饭结束后,就当它烟消云散了吧。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还有有些事情远比你想象的那般复杂。”
说到这她看了夏树一眼,然后苦涩的笑道:“夏树,你比我幸福多了,最起码有些事情你不想知道,就会有人帮你挡着。夏树以前我认为你很坚强,但很多时候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你害怕知道事情的结果,害怕知道一切事实的真相。你可以选择躲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你有穆锦城。可是我不行,我每当想起那些恶心的事,都让我觉得膈应。”
夏树睁大眼睛看着倪薇薇,她知道她们两人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的好,可她从不知道倪薇薇是这样想她的,倪薇薇看她盲目的样子,无奈的笑道:“你看,你永远都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你以前说我傻,看着没心没肺的。夏树其实最没心没肺的人就是你了,穆锦城是把你保护的真好,夏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他了,你还能自己活下去吗?”
夏树看着她,说道:“微微,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倪薇薇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感觉她非常可笑:“夏树,真心?你告诉我什么是真心?你觉得我对你没真心过吗?我对澈不是真心的吗?你现在给我谈真心,你告诉我怎样才算真心,你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你才是最自私的,你想到的永远先是自己。如果真的出了事,你立马缩在自己的壳里,看着别人怎样的歇斯底里。夏树你有喜欢过澈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会爱上穆锦城,因为他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他像一个天神一样降临在你身边,给了你温暖,其实你只不过是贪图那份温暖,你想想你真的为他们做过什么?夏树你知道吗?有句话琳达说的特别对。”
倪薇薇突然停顿下来,喘着气,看着一脸惊恐的她,恶狠狠的说道:“夏树你不光脏,你还贱,你有什么资格让他那么死心塌地的对你好,你凭什么想独自享有他的爱,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夏树听到她的话,喃喃道:“是,该死的是我,我想死的是我。”
“夏树,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事的,但是夏树我看到你活得这么安逸,我特别的不爽。”倪薇薇说完,看了她一眼,然后踩着高跟鞋走了。
夏树一个人站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快用尽了,原来她就是这样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话,是从倪薇薇的嘴里说出来的。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倪薇薇像她的初恋那样,尽管她是一个女生,但是在她们这么些年一路走过来,一直都是倪薇薇陪在她身边,她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青春的时间,霸占着她一半多的时间。很多时候,夏树都认为这辈子她再也遇不到比倪薇薇还要对她好的人,可是现在她们的关系居然就这样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