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池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悔恨莫及,一会又茫然无措,等苏苏说完了,他猛然盯住她道:“苏苏,你信我么?”
苏苏无可无不可,伸了脚踢路边的石子:“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赶紧去找那女孩子的要紧!”
风池叹气道:“我知道你不信,可是虽然你不信,我也要告诉你,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苏苏把一颗石子踢得滚出去老远,又去踢另一颗:“这种事情,女孩子不会乱说的!”
“她算什么女孩子,”风池很不客气,“不过是个荡妇罢了!”
苏苏突然觉得烦,他怎么能这样尖刻的评价一个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子,她心里突然有些发堵:“风少侠,风公子,就算那女孩子是荡妇吧,你当初不喜欢她的话,能,能,能与她颠鸾倒凤么!”她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来,就觉得脸上发热,虽然她是个新女性,在这种问题上,到底放不开。
风池也有些想不到她敢问出这种问题来,倒怔住了,好半晌才垂头丧气道:“非是我自愿的,她对我下了药!”
“这证明你没有坚强的意志力,若然你意志力够强,一夜怎么也能熬过去的,是不是?”她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不知道有一些恶毒剧烈的春药,若然不即时解掉,很可能一辈子只好作个太监,有的甚至致命。
风池这样的少年,自然不想做太监,也更加不想死,而且做为一个男人,在这方面总不会吃亏。
他很苦恼的一副表情:“苏苏,你不会明白那种痛苦的,我是很想守住我自己,可是那时候,也并没有一个人在我心里面,要我为她守身如玉,没有这个支撑着,我怎么熬得过来,可是现在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说着灼灼地望着她,看得她坐立难安,猛然侧过身子道:“我哪里会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我发誓,甚至我愿意带你找她去对质!”
“可是那孩子!”
“我说了,那孩子跟本不可能是我的!”
“你怎么这样肯定?”
他脸红起来:“我跟她的事,发生在五个月前,若然那孩子是我的,她的肚子该有多大,可是你是看到她的,你看出来她有身孕么?”
“有的女孩子,是不显的,”她心里已有些松动,“跟穿的衣服也有一些关系,她穿的裙子很宽大!”
他实在没有心思再同她扯下去,猛然握住她手拉到自己怀里去,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手:“我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我谁都可以骗,可是,我怎么忍心骗你呢!”
她虽然心软,却还要保持她强硬的立场,光是这几句甜言蜜语,不足以打动她,她到底已不是心思懵懂的青春期少女,虽然这个身体还是。挣不开手,她索性照着他脚踝狠狠地踢过去,他痛得脸色都变了,却死活不肯放手:“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放手!”
她被他说红了脸:“风少侠,想咱们也并不是太熟,不过见了几面罢了,你何必同我讲这些,我听不明白,或者你去找一个能听得明白的人去说说,我想她定然很开心!”
“可是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风池索性不要脸了,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把话同她讲开了。这话太刺激,太泼辣,苏苏简直不能招架,心跳得像里面藏了一只兔子。可是她不是才吃过男人的亏么,那个段深飞的,她不能轻易地被他这么几句不着边儿的话攻倒,不行,绝不行,女孩子多金贵,她不能让自己这样掉价儿!
她蛮横地扭过头去,又赏了他一脚,也实在是痛得狠了,他终是松了手,向后退一步,却站得直直地,不肯弯一下腰。脸色显见得青,像个未熟的杏子。
她看着他如花似玉的脸,心里终究是软的,对他说不出狠话,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能相信,你拿什么证明你喜欢我,在以前,也并不见你对我热情?”
“我只是不敢造次,怕你嫌我孟浪,可是这一次的误会,让我不得不把这事情说清楚!”
苏苏瞟他一眼,再瞟他一眼,看他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不似作伪,想了想道:“好吧,我跟你去见那个女子,如果她承认是给你下了药,承认那孩子不是你的,我就信你!”
他才要露出一丝欢喜,她又忙加一句:“可是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并不是说,我就接受了你,就喜欢你!”
她说了这句毫无气势地话,便让他当先开路,要随他去看那女子。风池乖觉,看到她手边的拉杆箱子,主动把箱子拎了过去,一方面出于体贴,一方面是以妨她改变主意跑掉。
两个人左转右转,把这不大的小镇,竟是走了大半圈,她走得不耐烦,闷声问他:“怎么还不到,有这样难找么,这镇子就这么两间客栈好住人!”
“她并没有住客栈!”他说完这一句话突然停住了,身前正有一条巷子,幽深的,在这艳阳的午后,却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只偶尔有年老的妇人或是年小的女孩子,在这巷里一闪,或红或绿或紫的衣衫,像是一刹那开出一朵花来,又即快地谢了,消失在院门后。
终于有个葛衫男子,歪歪斜斜地出了院门,酒色过度的一张脸。在他身后跟出来一个女子,倚院门而立,袅袅的身段,一壁打着呵欠,一壁用那娇娇地声音道:“爷,明儿个还来么?”
男子俯下身去,在女子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来,怎么不来,死也要来,你放心吧!”
苏苏再是个傻子,也猜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胭脂巷,销魂窟,酒色一条街。他恨得推了风池一把:“为什么来这种不正经的地方?”她对妓院这种地方也非是一点儿好奇心没有,可是时间不对,跟她一起来的人不对,而且她也没有那样重的好奇心,非要进去里面诳一圈,喝喝花酒,搂搂姑娘,她还要为了自己的小命奔波,别说是这种小镇子上的小地方,没有新意,没有风情,就算是烟柳画桥,八百里秦淮,现在她也没心思诳去。
风池苦着脸道:“史清荷便是住在这里面的,我也不想带你来这地方,污了姑娘眼睛,污了姑娘耳朵!”
苏苏惊得叫:“她,是妓?”
他摇头:“她只是有很要好的姐妹,在这里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