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柯小艾回到上海，他只随身携带了那本爷爷留给他的工作笔记。下了晃晃荡荡的火车，已经晚上七点，柯小艾直接奔到老幺那，他担心老幺也中了蛊。
“老幺！”
正在看一张苍井空一级海报的老幺扭过留着哈喇子的脸，肥厚的嘴唇咄咄了一句，“小艾！你最近哪里潇洒了！也不带兄弟去发达去，万一你一个人得了什么艾滋啊，梅毒啊，我得多担心你！”
柯小艾走进前，在老幺脑门前一弹，“猪哥样？担心我？谁信？咒我的吧！”
“兄弟不担心你谁担心你。”老幺扔了海报，脸色恢复正常，给柯小艾一个拥抱。
“先别废话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身体不适？比如出现幻觉，幻听，或者什么奇怪的事情？”柯小艾严肃道。
“幻觉？好像有那么一点。”老幺抓着寸发脑袋。
“什么？你也出现了幻觉？那还有什么其他奇怪事情没有？”柯小艾震惊，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老幺了中了蛊。自己中蛊死了没有什么，反正就自己一个人了。老幺还有一个慈祥的老妈。
老幺一本正经，神经兮兮道：“是啊，很多呢。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经常看见我的四川小妹跟我做按摩，还给我做那个！”老幺凑到小艾脸上，用手做了一个吹箫的动作。
“操你大爷！还赶得上开玩笑？我说正经的？扯你妹的鬼话。”
“我说的就是真的啊！”老幺笑了起来。
“我那晚给你的金银首饰呢？”
“不是吧，柯老大，你想反悔？说好给我的！”老幺嘟囔着嘴巴，挤挤小眯眼睛，一副吝啬鬼样。
“你想死是吧！”柯小艾没有开玩笑，淡淡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柯小艾，这么多年兄弟你今天不想做了是吧？”
“他妈的你柯老大是这样的财迷？”柯小艾顿了一下，“点根烟先！”
老幺不情愿地给柯小艾点了根利群。
“柯小艾，你今天怎么了？先是突然失踪了半个多月，回来就给我要首饰，要是你犯了事说，需要我老幺干些什么！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柯小艾使劲抽了一口烟，心中顿时感慨有这样的好兄弟。沉默了一阵，柯小艾讲了这几天的事情，从那晚出现的幻听到叶超然来找他，再到回家给爷爷办丧事，头七那晚看到的长角怪，一一说给了老幺。
这可让老幺大开了眼界。
“小艾，你确定你是中了蛊，你就没怀疑你这几天看到听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诸葛老先生是谁？他说的还能有假？”
“倒也是，我也想瞻仰下这位高人。嘿嘿！那你确定是首饰的问题？不是其他问题？”
“是的，我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那晚中的蛊，还有那晚的三乳女人，那胸口的纹身，叫做西域尸陀罗。你想啊，平常人谁没事玩蛊，只有她那种怪异人物才可能会这种邪术。”
“也是，我看那女人也够邪门的，三个肉团团，还有我想起来了，他说的话好像就是湖南四川那边的。”
“对，湘西口音。诸葛先生说了，湘西蛊术都是从口入，那晚我为了鉴定那些首饰是否是纯金，因此用牙咬了两口。我想就是那样中的蛊，钱是男人给的，应该排除那男人。”
“有可能！”
“有可能？就是她！绝对是女人的首饰问题！”柯小艾扔掉烟屁股，又弹了下老幺亮晶晶的大额头，“光说这没用的！你呢？首饰呢？别告诉你也咬了两口，或者转让给别人了，那样会害了你和很多人的。”
“放心了，我没动，那几个首饰的款式不错，我把那些首饰存在一个私密的地方，本想赚点钱，娶了四川小妹，用那些首饰给她当定婚礼物的。”
“那就好，害的我一阵担心。”柯小艾搂过比他稍低点的老幺，“你要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小艾，放心，一世人，两兄弟，虽然我们不是同胞兄弟，但是当你那晚免费帮我送我妈去医院的时候，我就认定了你这个兄弟。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被毒死的，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那个三乳女人，找到解药。”老幺又点了两根烟，一根烟塞到柯小艾嘴里。
柯小艾笑了笑，想起了去年腊月冬天，将近年底，上海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那晚他把一个客人送到昆山，准备早早收摊回家，然后定火车票回老家的，却在进上海市区的一个路口看见了老幺。老幺那时背着他的母亲正气喘喘嘘嘘地向前跑着，边跑还边在路上招手搭顺风车。
那时都晚上凌晨十二点多了，天气也不好，所以路上的车本身就不多，就算偶尔有一辆车司机也着急回家，谁愿意停下载这个陌生人。再加上现在这社会人心不古，万一是个贼人岂不是惹火上身？柯小艾当时也是这么想，他将出租车的空车灯关掉，超了过去。可是走到半路，柯小艾心还是软了下来，他将车倒了回去。
老幺将他母亲放在后车座，可能是母亲真的病危，或者是天气冷又跑了很久的路。上了车的老幺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小艾。司机师傅，能不能稍微快点，我妈快要死了。柯小艾一阵暗骂。这天气，开快点？你妈没死我就先挂了！可柯小艾还是忍住了火气，加大油门。
将老幺和他母亲送到医院，柯小艾本想此就回家，可他走到医院的玻璃门外又犹豫了。老幺的母亲因发烧引起肺炎，急需住院，老幺没带够钱，正跪在地上求一个小护士能不能先住院后垫钱。那小护士一副为难的样子，哀求着走廊来的一个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很坚定地拒绝了老幺的祈求。
望着座椅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幺的母亲，还有跪在地上哭的死心裂肺的老幺。柯小艾咬了咬牙，大踏步走进医院的大厅，他一把托起摊在地上的老幺，从口袋摸出五百块钱，交给医生，你先让病人住院，我把我的出租车压这，我这就去取钱。说完拉着老幺向外跑去。那值班医生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招呼小护士叫人将老幺的母亲抬到重病房。
小艾取了他自打开出租车以后的积蓄，一共四千块，交给了旁边一脸吃惊的老幺。哥就这么多了，兄弟你先用。我没有母亲，不能让你这大孝子也没了母亲。
之后几天，小艾由于没积蓄回家，便准备再挣点路费，便延迟了回家的时间。腊月二十三那天，小艾将近午夜才回到家，在自己的地下室门口，他看到了蹲在墙角抽烟的老幺。
老幺站起来，递给小艾一个信封。你叫柯小艾吧，你走的那晚我记下了你的车牌号。去出租车公司打听到了你。这里是五千块钱，连你垫付的药费和车费，一并给你。
柯小艾也不客气的接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曾少奇，他们都叫我老幺！谢谢你救我母亲的命。如果不嫌弃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第015章 藏传苯教
有什么嫌弃，多个朋友多条路呢！
客气了，我说我蹲过监狱，你还愿意么？
我还被学校开除呢！再说有你这样的孝子，我想你蹲监狱肯定有其他原因，所以我不介意。
老幺笑了，与柯小艾拥抱了下，今天小年，这一个星期，我妈已经康复差不多今天下午都出院了。老人家在家炖了一锅红烧肉，想请你到我家聚聚，好好感谢你这救命恩人。
……
想到这，柯小艾又舒畅地笑了笑。
“老幺，好久没吃婶子做的红烧肉了，又馋了！”
“那现在就走，我妈这几天还唠叨你呢，怎么没去看他，今晚咱就好好聚聚。”
“算了，这几天我得理清个思路，首要目的是找到那个三乳女人，好想办法跟她要解药。你呢首先是回家把那几样金首饰处理掉，省的害人害己。其次联系你几个朋友给咱打听打听那女人的下落。那女人既然能玩车震，这种**人肯定也喜欢出入各种高档娱乐场所。”
“明白，你放心。我找找以前在上海一个夜总会做经理的朋友寻找下线索。”
“那就谢谢你了，老幺！如果我哪一天抵不住那种毒素死了，请把我带回爨村老家。”柯小艾眼圈红了，一种莫名的悲哀涌在心头。
“说什么呢你，小艾！就算我死了也不能让你先死！你要敢这么悲哀沉迷，你就不是男人！就算你死了，我也不管你，直接将你扔黄浦江喂了鱼。”
“好了，好兄弟，我不会失去勇气的，我还要再给你挣个订婚礼物，要看你和四川小幺妹修成正果呢！”
“切，这才像我柯老大说的话！”
“那我先走了，回家收拾收拾，好久没出车了，身上也没多少积蓄了。我这几天就边挣点盘缠边寻求线索。你一会回家给婶子带个好，我过几天闲了就去看她。”说完柯小艾便打车离开了。
老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这个好兄弟解决身上的蛊。老幺出奇的镇定，要是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才想会想起这个每天笑嘻嘻的年轻男人有个很伟大的名字：曾少奇。
可柯小艾坐的出租车刚转了个弯消失在流水车龙中。老幺就立马从地上捡起那张被蜷缩成一团的苍井空海报，坐在他的送货三轮车上。脸上又恢复成原来的那副猪哥样，双眼眯成一条缝，厚厚的嘴唇一耷拉，流出半溜哈喇子。
……
望着从理工大学出来的男男女女，搂抱亲热。柯小艾一阵眼热，差点流出泪来。他把出租车停在理工大学门口的一个小吃摊上，向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阿姨要了一份扬州炒饭。
一对情侣站在柯小艾的旁边说说笑笑，一男生咬了一口金黄喷香的羊肉串，长大嘴巴喂着依偎在怀里的女生。女生娇小，脸色白净，在午时温暖的阳光下一脸幸福。
要是小敏在，我也是这样的。可惜现在，人家或许正依偎在华良的怀中吃着法国大餐呢。
“你的饭好了！”阿姨递过一个用塑料袋套好的盒饭。
“谢谢！”柯小艾提着饭盒回到车上。
这时隔壁的一个羊肉泡馍摊上，一个身材高大穿红衣带黄帽的喇嘛目光却一直停在柯小艾身上，并随着他上了车。
“小兄弟！出车么？”
“哦，先吃完这点东西就出！”柯小艾头也不抬，埋头在饭盒里。
这时窗外的一个身影打开车门进了副驾驶，是刚才的那个喇嘛。
“那我也在你车里吃得了。”
柯小艾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一脸笑容的喇嘛。这喇嘛约四十多岁，肤色黝黑，应该是在高原地带长期接受紫外线形成的，双手宽大而粗糙，正在向一个奇怪的类似碗的凹形器具中扳面馍。
柯小艾嗅了嗅鼻子：“和尚也吃肉？”
“是啊，我们不像中原地带的佛教徒。我们长期生活在青藏高原地带，那里气候恶劣，寒冷异常，若不吃些肉类和脂肪是很难抵挡寒气的，因此藏传佛教是不禁止吃肉的。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你们中原地带所说的和尚。”这男子声音中正深厚，不急不缓。
“哦，你们那该叫喇嘛是吧！”
男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叫什么法名？”
“贫僧嘉措仁波切。”
“嘉措仁波切？好长的名字！”柯小艾自语道，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仁波切”就是中原地带所说的活佛的意思。
红衣喇嘛只能不置可否的笑笑，吃着碗中的面馍。
“我以前听别人讲过西藏佛教很多派，师傅您哪一派的？”
“高攀不上那黄白红正教，是滇藏一带的苦行僧。”
“苦行僧？是不是在西藏每天走路叩拜的那种？”
嘉措活佛直接无语了，心叹着没文化真可怕的观点，“藏传密宗有黄白红三教，其中黄教最盛最有财力，青藏高原上很多好一些的庙宇几乎都是黄教的，就像布达拉宫，**喇嘛和班禅活佛这两个名师就是黄教的。白教噶玛噶举派精于藏医，深受藏民爱戴，红教日渐式微，现在几所不闻。”
“那大师你说的苦行僧不属于黄白红三教？”
“恩，我们只是一个小派，藏传密宗中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到现在连书中介绍的时候也是一笔带过。我们派别叫做苯教。”
“笨教？”柯小艾疑惑，他想起老家的笨果笨狗之类的称呼，心中暗笑，这啥名字呢？不过面对这大师他又不敢瞎说，只能细问。
“用你们中原人的写法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书本的本！”
柯小艾点头，让他想到了生化课学的苯环结构。不过柯小艾的随意想象却无意间道明了苯教的基本含义。比如笨果就是没有改良过的苹果品种，果实个体小，酸涩，却抵抗力强；笨狗也就是家养的土狗，不威武却绝对忠诚。这些品种虽然不算强大，但属于原生品种，切合苯教的基本教义，崇尚自然，崇拜日月、星辰、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禽兽等神鬼精灵和自然万物，还有那个苯环结构六个碳原子环环相接就类似苯教中六道轮回不生不灭之道。
“密宗是啥？”
“密宗，藏语为“桑俄”，意思为秘密真言，是不许为外人道的密法。“只向极少数有‘根器’的人秘密传授”是传承藏传密宗的根本原则。密宗在解释人体的奥秘，发掘人体的潜能方面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方法。密咒、手印和观想称之为‘三密’。尤其是密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