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魏星辰就做了温馨的早餐。
和谢小瓷一起甜蜜了一会,然后她就开始上网,看一看Skype谁在线上。一上线就接受到了来自Angel的提示。
Angel好像非常着急。
“怎么了?”
谢小瓷一大早起来精神十足。
“谢小瓷,你哥哥的病情加重了,我想让他动手术。”
“什么!”
谢小瓷差点没激动地站起来,“我哥哥的病情加重了!?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和他一起出去,结果提前吃药了,可还是犯病……在大街上晕倒之后,我就和别人一起把他送到医院的,医生说尽快动手术,可是你哥哥我不忍心告诉他。”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谢小瓷一时几乎非常难以接受,毕竟自己的哥哥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虽然他们俩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但是从未经历过死亡的两个人,一时间就要接受死亡的洗礼,这怎么能让人受得了?
两个人都过惯了安稳的日子,难道死神迫近的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么……
“医生说就是要尽快动手术么?”
“是的。”Angel在那头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脆弱的迹象,甚至比往常纯真的样子还要成熟。
谢小瓷咬了咬嘴唇,细细地想着,最后终于抬起头来,说:
“你还是告诉我哥哥吧。”
“为什么?”
“他对他自己的身体有数,你这样瞒着还不如告诉他。”
谢小瓷面露忧伤,拿着咖啡的手也镇静不住。
Angel在那头叹了一口气,“就算告诉他了,他也不可能动手术的。”
“你劝劝试试,你不劝怎么知道?”
她喝了一口咖啡,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咖啡还非常烫人,把自己的舌头都烫麻了。
“你的手怎么了?”
Angel看到视频里面谢小瓷的食指用纱布包扎着,感觉非常严重的样子。
“没事没事,就是割了一下。”谢小瓷回头看了看房门,确信魏星辰不在外面的时候就悄悄压低声音跟安琪说了一句:
“我这几天就买飞机票回国,咱俩争取一下让老哥尽快动手术。”
“好的。”Angel在视频中坚定地点点头。
关上Skype视频之后,谢小瓷就开始一直在想那些事情,然后随手打开了订飞机票的网站,仔细在那里浏览着。
是不是应该提前跟魏星辰说一下?
谢小瓷咬着手指头,单腿蹦跶着走出了房门,看到魏星辰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美剧。
听到动静之后,魏星辰看到谢小瓷一个人单腿蹦着朝自己过来,就立刻站起来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坐在沙发上:
“不是说你想出来就叫叫我么?你自己一个人蹦出来多累啊。”
魏星辰像抱着洋娃娃一样吧谢小瓷抱在怀里,大手大脚地把她圈了起来,好一副金童玉女的形象。
“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小瓷有一些严肃,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魏星辰开着玩笑。
“我们买机票回国吧。”
“嗯?”魏星辰没想到谢小瓷会那么早想着回去,于是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
她有点吃惊,没想到魏星辰会这么痛快的答应。
“只要你说的,我都听。”
魏星辰乖乖地说出了这一句,然后蹭了蹭她,搞得她怪痒痒得慌。
“魏星辰……”
谢小瓷闷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出一句残忍的话,可是话到口中,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她就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离开魏星辰,离开朋友,离开家人……
“你说,如果我比你死得早怎么办?”
在魏星辰看来,可能是一句非常无厘头的话,而这句话里面,却包含了多少她内心的无奈,她想对命运反抗,挣扎。可惜病魔往往都不是那么好打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生存的规律的。而自己从小就有这种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她也是无可奈何。
人世间有些事情,终究是无奈的。
魏星辰一开始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谢小瓷。
“你比我死得早?那可不行啊……”
谢小瓷闭着双眼,感受依偎在他怀里面的安全感,温热的气息让她迷恋。
“嘿,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故事经常用在言情小说里面?”魏星辰抓住了谢小瓷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大体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好像总是想要长命百岁,好多人都笑她说她野心太大了。然后你就知道她说什么吗?”
“不知道。”
“她说,我想让自己长命百岁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的伴侣。如果我早早地就去世了,那么我的伴侣一定会很伤心难过的。但是我如果长命百岁的话,那么我的伴侣就会比我去世得早,那样的话就只能由我一个人心疼了。我不会让他心疼,所以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谢小瓷顿时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之后她就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回国之后邵泉来到她家的时候讲的这个故事。
她在魏星辰的怀里面动了动,他说自己不能比他死得早……
“嗯,我想把心痛留给你,我可不想心痛。”
不知道为什么,魏星辰说这番话的目的和他想表达的心意完全不同,谢小瓷还是听出里面他的意思了。虽然表面上还是像他说的那样不想让心痛留给自己,想留给谢小瓷,但是其实真正的寓意是……
魏星辰真的很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或者说……
“每个人的想法可能都是不同的吧。”魏星辰开口喃喃地在谢小瓷的面前讲了,“可是我就觉得,我爱人的方式就是,希望我爱的那个人能好好的替我活下去。”
“这就是我爱的方式。”
谢小瓷一听,泪水潸然。
-
5天之后,一架飞机从美国西雅图的上方划过。
转机韩国首尔,飞向上海。
两个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陈健杨忠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在那里接驾。
“可算回来了啊!两个人度蜜月度的非常愉快吧?”
陈建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他那犯贱的思想里面,肯定装的是一些龌龊的东西。
“这位美女是谁啊?”
谢小瓷看到了旁边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有点神似丛歌,但是比丛歌要温柔一点的感觉。
“你好,我是丛歌的表妹。”那个女孩子伸出手,“我叫颜妤。”
“哦,你好你好!”谢小瓷非常愉快地接过了那双手,“怪不得觉得你和丛歌长得有点像呢!”
“嗯……”颜妤有些害羞的笑了,“我姐姐她昨天洗澡把腿给磕着了,所以不能过来接你。我知道你写文章非常好,所以就想来看一看。”
几个人谈笑风生,就一齐去了一家餐厅吃饭。
而谢小瓷却中途离了席,原因在于一个电话。
是Angel打来的,于是谢小瓷就立刻推掉了这次聚餐。
“对不起,我还有些事情。”
谢小瓷跟众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直接急匆匆的走掉了,神情还是有些掩不住悲伤的感觉,众人都非常奇怪,什么事情能把谢小瓷急成这个样子?刚回国不休息就直接去办事,如果不是大事的话怎么可能那么紧张?
“我会送你过去吧?”
杨忠佐更觉出来谢小瓷的不对,于是就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去送送谢小瓷,结果遭来了魏星辰的严重鄙视。
“不用麻烦了……”谢小瓷倒是没看到魏星辰的眼神,还是专注于邵泉的病情,“我走了,你们慢慢吃,玩的愉快!”
等到谢小瓷走了之后,杨忠佐有点战战兢兢地看着魏星辰,干干地笑了一声:
“我没什么意思,都是朋友嘛那么……”
魏星辰没说话,优雅地吃着饭菜,不理他。
-
而在市医院门口,Angel在焦急的等待着谢小瓷。
谢小瓷出现在市医院的时候,就想起了最近发生的好多事情。貌似从自己回国到现在,这个市医院自己都不知道光临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和自己关系很好的人受伤。
“谢小瓷!”
Angel看到谢小瓷来了,就朝她那边奋力地招手:
“真是对不起,你一回国就要让你过来医院。”
“没事没事。”谢小瓷丝毫不在乎地摆摆手,其实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哥哥的病情,“我哥哥现在在医院的病房里面?”
“没有。”Angel摇摇头,“我只是过来帮他拿药的。”
然后,两个人都低下了头,目光有些复杂。
“邵泉最近心情总不是很好,犯病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如果再不动手术的话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个我知道。”谢小瓷思索着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拿药出来之后,就准备去邵泉家劝一下他。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病呢?”
Angel和谢小瓷在一起沿着街道走着,快入秋了,有些微凉的天气让两个人不论是从皮肤还是从内心,都感受到了一丝悲凉。
“谁知道呢。”
谢小瓷耸耸肩,抬头看着天,一时有一种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
“人呐……有时候就是命,有时候反抗都毫无意义,只能坐以待毙。呵……”谢小瓷讽刺地笑了一声,“真可笑。”
Angel 看到谢小瓷这个样子,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你们这都是家族遗传的心脏病?”
“是啊,我的爸爸也是有心脏病的,不过他在美国动了换心手术,存活下来了。”
Angel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病,随时随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作。从小到大情绪波动不能过于激烈,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每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不都是历经磨难,享受快乐的么?
孩童那段时光大概是最快乐的了,但是……他们,那些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却不能享受与同龄人欢乐的乐趣,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轻轻地微笑。不论什么高兴的情绪都要憋住了,不能流露得太快,太频繁。
“换心手术非常危险,就算是手术成功了,术后的心态调节,并发症也是非常致命的,如果都不能好好控制,做了手术也是白做。”谢小瓷舒了一口气,随手接住了一片来自树上落下来的叶子,“其实……哥哥一直坚持不做这个手术的原因,还是因为害怕难逃死去。”
“但是现在如果不做的话,也是死。还不如去动手术,拼一次。”
Angel的语气坚定,谢小瓷从未见到过这样的Angel。
她一直以为Angel是一个善良纯真的女孩,需要别人保护,没想到必要的时候,她比谁都坚强。
“好!”
谢小瓷从Angel的眼里看到了希望,随后扔掉那个干枯的叶子,“一起去劝我哥!我就不信我劝不动他!”
两个人一下子就来了劲儿,脚步也快了许多。
终于赶到了邵泉家之后,两个人在那里狠命地敲着门,像两个女土匪一样。
但是两个人敲了好久都没有动静。
她们俩有些害怕了,不会是知道自己的……然后接受不了自杀了吧?!
这不是邵泉的风格啊!
于是两个女人就在外面又喊又叫的。
“喂喂喂……”
门里面终于传来了邵泉的声音,“你们两个女土匪,敲门声小点。”
懒洋洋的声音,显不出病态。
“哥!快开门!我从美国给你带好吃的过来了。”
谢小瓷在外面大叫,邵泉一听是谢小瓷的声音,差点没滑倒:
“我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是啊,度完蜜月回来了!快开门!”
结果人家邵泉一开门的时候,震惊了所有的人。
他现在的打扮简直和犀利哥别无两样,乱蓬蓬的头发,穿着一条大裤衩,上身穿了一件非常脏的衬衫,与平常他的形象全然不符!
“你为什么会这副打扮?!”
“为什么Angel也来了?!”
兄妹两个人在同一秒的时候说出来这句话,而Angel在那里都快笑死了。原来一向斯文的邵泉在家里时候的打扮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谢小瓷非常尴尬地在那里解释着,“其实我哥哥平时不是这副打扮的啊哈哈哈……真的不是这样的!”
她心里其实也非常奇怪,怎么平常一向爱干净的邵泉成了这个样子?!
然后转头对着邵泉又换了一副嘴脸,“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打DOTA。”邵泉看了看谢小瓷两手空空,就委屈地说,“哪里有东西?”
“东西就是你妹妹。”
谢小瓷很随意地进了邵泉的家,发现里面非常整洁,就是他的人非常邋遢。
Angel是第一次进入邵泉的家,扑面而来感觉到了一丝温馨。
“家里的环境和你本人全然不符啊!”
Angel毫不忌讳地说着,也不怕邵泉尴不尴尬。
“是啊是啊,我就是几天没洗衣服而已。”
邵泉最终还是冲进了厕所,洗了一把脸,换了衬衫,梳了头。出来之后,又是整洁干爽懦雅的他了。
“我们俩在外面敲了那么长时间的门你都没开,你在干什么。”
“我跟你说了我在打DOTA。”
邵泉很无奈。
“DOTA,DOTA,你就知道DOTA!”
谢小瓷差点就把自己的拳头给抡上去了,太可恶了!为了一个破游戏连旁边的真人都不管,游戏有那么好玩么!
“你们今天找我来干嘛?”
“说一下你病情的事。”
谢小瓷很淡定,邵泉也很淡定,Angel不淡定了。
“嗯,好,我边打游戏边和你说。”
邵泉这个作死的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把谢小瓷气得终于给了他一拳,“这是正事,关系到你生命的你居然在那里还想打游戏!”
邵泉拿谢小瓷没辙了,就只好开口说,“你说吧。”
谢小瓷给Angel倒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邵泉原本以为她会给自己倒水的,刚想做一个“接过水”的姿势,结果谢小瓷就把水杯拿到自己面前,喝了一口。
欺负人。
邵泉用眼神埋怨着她,却还是不敢说什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和Angel一致同意你做手术。”
谢小瓷抿着嘴,等待着邵泉反驳。
“我就知道你们想让我动手术。”邵泉很平静地说着,“那好,我同意。”
然后谢小瓷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你……你你你就这么同意了?!”谢小瓷非常不可思议,艾玛……以前自己一直想让邵泉动手术他就是不听,自己苦口婆心地说了不知道多少万遍了他还是不听,这时候居然一说就同意了!
“我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可怕。”邵泉喝了一口水,但是差点没呛到自己,“怎么说呢……最近几天我想通了吧,我觉得我这么拖下去是死,动手术还不如赌一次。”
“是,有道理。”
谢小瓷点点头,看向Angel。
Angel非常不相信眼前这一幕,我去就这么简单?!拿自己以前做的许多工作也都白费了?!
“为了你们,我愿意做这个手术。”
邵泉举起杯子,好像在喝酒一样。
Angel和谢小瓷也举起杯子,三个人碰了碰杯,然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那好……哥今天在你这里吃饭哈,Angel也留下,尝尝我哥哥的手艺。”
“嗯好。”
Angel很痛快的答应了,正好让这顿饭来打发走自己以前做的准备,费了那么多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