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的大头领正在与小喽啰们吃酒,庆祝二头领的新婚之喜,二头领忽然一头闯了进来,一身的衣服破碎,左边脸肿起老高。大头领吃惊的站起来跑下台阶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周通道,“大哥,我被人打了,你给我报仇。”大头领问道,“怎么回事。”周通道,“我下山去庄上接新娘子上山,他家却有埋伏,新房里的不是女孩儿,是一个胖大的和尚藏在那里,那厮好大的力气,按住我将我打了一顿,要不是孩儿们冲进来救我,小弟不知还有没有命来山上和大哥见面。”大头领怒道,“哪里来的秃驴,敢坏我兄弟的好事,兄弟你先回房休息,我去把那秃驴拿来给你报仇。”大头领立时带领几百小喽啰向山下冲去。
鲁智深这边,太公见他打跑了二头领将那几十个小喽啰打伤在地,埋怨道,“师父你只说认识江湖上的朋友,能劝他回心转意不强逼小女和他成婚,原来你并不认识他,打伤了这么多人,他们是山上的强人,若是引人来报仇,老汉的庄子也会给他们毁了。”鲁智深道,“太公不必着急,洒家的本事太公也见到了,便是千军万马来了,洒家凭着一条禅杖也能抵挡住他们,一切都在洒家身上,俺保你庄上万无一失。”太公道,“师父不可再伤人,若是有你认识的朋友,好好和他们说话,老汉一庄上人的性命都在师父身上。”鲁智深道,“太公尽管放心,洒家不会在庄上杀人。”鲁智深又向太公要来酒肉,吃足了只等桃花山里的人来和他们厮杀。
桃花山的大头领带领几百小喽啰说到即到,将庄子团团围住,大头领叫道,“那个打伤俺兄弟的秃驴,早早出来受死,要是不出来,我一把火将你庄子烧了。”鲁智深拿了禅杖跳出庄门道,“洒家在此,哪个撮鸟在这里乱叫。”大头领用枪指着鲁智深道,“秃驴,你怎么敢打伤我的兄弟,报上名号来,爷爷枪下没有无名之鬼。”鲁智深大怒,一禅杖向大头领卷了过来,“叫你认得‘花和尚’鲁智深。”大头领用枪向鲁智深的禅杖戳去,但是他哪里抵挡得了鲁智深这一禅杖,双臂都被震得发麻,向后急翻筋斗才卸去了这股大力,他一闪开,座下的马却遭了殃,被鲁智深一禅杖削在了马头上,马哀嘶一声倒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留血不止。鲁智深还要向前,大头领撇了枪叫道,“哥哥,原来是你。”刚才两人都在气头上,只顾打斗,没有细看,鲁智深定睛向大头领一看,认得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艺的,史进的启蒙老师“打虎将”李忠。
李忠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向鲁智深道,“哥哥,江湖上传闻你三拳打死‘镇关西’,在少林‘双寺’之一的五台山文殊院出家为僧唤作‘花和尚’,如何来到了这里?”鲁智深道,“桃花山的大头领原来是你。洒家因为两次醉酒大闹,智真长老不便留俺,教洒家去投东京大相国寺的智清长老,路经此地投宿在这里。你如何做了大王,你的徒弟‘九纹龙’史大郎哪里去了?”李忠道,“哥哥好造化,现在江湖上少林一脉的领导机构是‘双寺’,能去‘双寺’进修是咱们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李忠又接着道,“哥哥打死‘镇关西’,我去找史大郎商议,他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后来有差官来盘问我,被我打翻逃了出来,经过此山,原先被哥哥打了的年轻人‘小霸王’周通听说过我的名头,下山来和我比试武艺,被我赢了,就留小弟在山上做了寨主。”
鲁智深道,“原来如此,你们在如今的江湖上安身不得,或者是想创造一个江湖人的世外桃源,占住一个具有地理优势的地方,但是不能做匪人的勾当,你山上的那个兄弟来庄上强抢人家的女儿,与匪盗何异?”李忠道,“哥哥有所不知,我们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名人,武功属二流之列,但是江湖人该做和不该做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土匪的勾当我们不会去做,只是我那兄弟霸道些,那日上庄上来借钱粮,偶然见到一个貌美的女孩,兄弟便喜欢上了,也没经过太公的同意,就留下定金聘礼定下日子迎接那个女儿上山做他的压寨夫人。我们占了桃花山,行事向来是按照别处占山占水的江湖人的规矩办,下山来借钱粮每一笔都有账目,日后劫了官府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会分毫不爽的还上。”
鲁智深戳了禅杖在地上道,“照兄弟所说,是洒家错怪了江湖上的朋友,你那兄弟也曾这么说,俺就说了么,虽然现在的江湖的确有那些不入流之辈,但是咱们江湖上千上百年来形成的传统岂是他们说败坏就能败坏得了么。”李忠道,“哥哥所说正是我们心中所想。”鲁智深道,“是洒家错怪了你们。”李忠道,“哥哥不必自责,不知者不怪罪。”鲁智深道,“洒家和你到山上去向你那兄弟陪话。”李忠道,“哥哥,不妨,俺那兄弟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二人说着话挽手走进庄子里,与太公将上述事情说了,李忠也答应不再强娶他家女儿上山,太公大喜,命人安排来酒肉招待二人和那些小喽啰,又取出那二十两金子和一匹红锦的定金聘礼要李忠收回。鲁智深道,“惊扰了太公,这些金子和礼物权当补偿太公。”李忠道,“如果我们不收回,倒好像我们还惦记着他家女儿,也不合婚嫁的习俗。”李忠命小喽啰将东西收了骑在马上,鲁智深骑了周通的马,太公乘了一顶轿,直送他们到桃花山山脚下,才转轿回庄上去。
李忠和鲁智深上桃花山进了寨子直到聚义厅上坐下,李忠道,“请二头领来。周通捂着半边被打肿的脸走出来见那个打他的和尚坐在上面,李忠道,“兄弟,你认得这个和尚么。”周通气哼哼道,“我若和他相识,也不会被他打了。”李忠道,“这和尚不是别人却是‘花和尚’鲁智深,江湖上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一流高手。”周通惊得啊呀一声,鲁智深站起来抱拳道,“兄弟,是洒家错怪了你,洒家给你赔罪。”周通道,“不知者不怪,久闻哥哥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结识。”三人在三把交椅上坐定,鲁智深和李忠又劝周通放弃这门亲事,别选漂亮的女子婚配,周通道,“依着二位哥哥,兄弟我再不登他家的门。”三人推杯换盏直吃酒到深夜。
鲁智深在山上盘桓流连几日,李忠、周通陪伴山前山后观看了,这座桃花山上山的路径只有一条,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果然是个占尽地理优势的好地方。鲁智深见李忠、周通二人说话行事小气,不是个慷慨之人,又听二人都对他道,“他们这里只是个小山寨,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发展不起来,比不了那些大寨的钱粮巨多,又道如今的世道如何艰难,他们这里只是勉强支撑。”鲁智深便要离了这座桃花山,去赶自己的路,二位头领苦留不住只得道,“既是如此哥哥再等几日,我们打听得一伙官兵压了他们主人的私财要运回家乡,正好路经此处,待我们劫了给哥哥做盘缠。”鲁智深道,“不劳二位兄弟费心,盘缠洒家自有。”
二位头领坚持要再留鲁智深几日,鲁智深又住几日,恰好有个做官的派人将贪污来的金银运回乡,“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两个头领带领小喽啰倾巢出动去劫那笔不义之财,只留下一二个小喽啰在寨里服侍鲁智深吃酒。鲁智深叫过两个小喽啰道,“你们跟洒家来。”直走到后山上,鲁智深又道,“看洒家的本事。”鲁智深向山下纵身一跃便没了踪影,吓得那两个小喽啰趴在悬崖上叫,“师父,师父,你可不要吓小人。”过了半响鲁智深又跃了上来,两个小喽啰跪下道,“师父的武功太高了,我们及不上万分之一。”鲁智深道,“洒家就要从这条路上下山去,免得碰上你们家首领,洒家去后等你们大王回来,去跟你们大王说知,洒家告辞。”
鲁智深说着话拎着禅杖又向山下跃去,桃花山高何止百丈,就算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可以在石头上借力缓冲,这几百丈下来也得给累出内伤来,只见鲁智深急速向下落,或者在山上蹬一脚缓缓力或者踏在一块伸出来的山石上向天冲起卸了向下的重力,行云流水般就下到山脚,坐在山脚下略歇一歇站起身,往着去东京的大道上奔去。
两个头领得胜回山,弄了好多金银,聚义厅里却不见了“花和尚”鲁智深,那两个服侍鲁智深的小喽啰跪下将鲁智深走了的事向两位大王报告。两个大王相顾骇然,周通道,“这个和尚准是嫌咱们出手不够大方才不辞而别。”李忠道,“他也不过是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经过什么事,哪里知道人生的艰难,俺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哪能还向那些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少年人一样不稳重。”
已是四十多岁的人,早已被生活磨平了锐气,已经成为这个时代平庸的一员,江湖注定是属于年轻人的,只有少年人才能使得江湖重现生机,风起云涌。“花和尚”鲁智深走在通往少林“双寺”之一的东京大相国寺的路上~~~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