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选择真的不难。只是怕你难受，所以给你个面子。”
“既然你一直要求，那本少就勉为其难……”
他抖了一下手中已经残破的长刀，平静地挥了起来，他没看到在这一刻，天罚君主的眼中，一道真正的杀意转瞬即逝。他长刀劈下，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多么惊天动地。
天罚君主的身体，瞬间消失。
紧跟着消失的，还有整个迷雾的空间。
他心中一松，自己已经过桥。
他回头看着那座长长的雾桥，那上面的三个字，已经变了。
“识本心”！
不识本心，学法无益。
过此界碑者，为人门人。
未过此界碑者，为门外之人。
凌辰看着这迷雾长桥，若有所思。
“不识本心，学法有什么用？不识本心，念佛有什么用？连自己都不认识，又怎能认得佛经？连自己都不认识，又谈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识本心，谈什么回头是岸……”
凌辰喃喃自语，似乎觉得他在雾桥之中，仅仅是刹那，又像是永恒。
但他知道他已经走过了。
这佛宗十八铜人阵的第二关口！
“方外之地，的确不同。自己算是有佛种之人么？哈哈……”
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刚刚过了雾桥，这里就是凌辰在外能看到的那长长的山上阶梯。这阶梯不知有多长，但凝神望去，已经高耸入云。阶梯自然是建在山上的，青石打造成的阶梯，能容三人并排行走，并不算特别宽阔。阶梯旁边，有着不少树木，绿树成荫。仅仅这一道长长的阶梯，不知通往何处。
凌辰看到如此，忽然心神恍惚。
多么熟悉的场景，这里就像极了当初他第一次到了祁连山之时，那条高耸入云的阶梯。
少年时候的他，曾经感叹这要人走上去，需要多长的时间。
不过灵虚子已经带着他飞行上去。
这时凌辰没有了一身修为，他考虑的，却不是如何上去，而是那份存在他心里最低处的回忆。
一千个台阶。
他在少年时候，曾经无数次，担着沉重的水桶，从山下走到山上……他曾经无数次在心中默念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祁连山那一千个台阶……
他曾经无数次，给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送去洗澡用的泉水。
想起了很多过往。
凌辰也明白，这看似普通的长长的阶梯，将是方外之地，对他下一个挑战。
“让我猜猜，你杀掉了谁，才能来到这里？”
这个时候。
忽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凌辰没有转头，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
轩辕仙帝！
一身白衣的轩辕仙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在那山下，有着一条泉水汇集成的小溪。他边走边欣赏着这里的风景，和那泥土的芬香。
而在轩辕仙帝旁边，还有一人。
女子曼妙的身子，还有那倾城的容貌，自然是轩辕仙帝的女儿，轩辕静无疑。轩辕静很安静，看到凌辰的时候，俏脸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悲不喜，似乎与这佛门重地的气氛有些相衬。
这时轩辕静似乎刚刚从小溪边上玩耍回来，那白色的裤腿被她卷了一些上来，露出她那洁白如玉的脚踝，和娇嫩柔滑的小腿。她没有在意自己这样有什么不雅，而且浑身还会散发出清纯可人的气息。她这时并没有将头发梳起，而是让那长长的青丝披散在了肩膀上，随着微风摇摆。
凌辰不得不承认，轩辕静真的很美。
尤其是她这样不设防地跟在自己父亲身边的时候，这种小女儿情态，会让男人觉得更加难以抗拒。这是最强的一种诱惑，一种天然的诱惑，从灵魂深处给人美丽的冲击。
虽然她的神情有些莫然，但能看到见到父亲那种欢愉情绪留下的残余味道。
凌辰微微终于转头过去，微微眯起眼睛，道：“我以为过了迷雾，就不会再有幻觉。”
轩辕仙帝笑了一下，道：“你认为这是幻觉么？”
凌辰点头。
轩辕仙帝一愣，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好久才喘过气来，道：“不错，这是幻觉。”
凌辰眉头一挑。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这里的一切，又都是真的。”轩辕仙帝死死盯着凌辰，眉头微蹙，接着道：“连我当年都没有明白，何况是你？”
凌辰怔怔看着轩辕仙帝。
他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但他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杀意，甚至是不好的感觉。
但他当然没有放弃警惕，他只是想听轩辕仙帝说下去。
轩辕仙帝微笑着说道：“凌辰，你真的很不错。你能让所有人都对你产生恐惧。恐惧你的成长速度，恐惧你会成为第二个天罚君主……”
凌辰翻了一个白眼，笑道：“刚才天罚君主说我很不错，我拿起刀，把他咔嚓了！”
轩辕仙帝浑身一震。
轩辕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忽然有一种怪诞的感觉，他们有些不信。但他们看到凌辰脸上那轻松的笑容，他们还是信了。
轩辕仙帝看着凌辰，忽然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凌辰一愣，不明所以。
轩辕仙帝转身四顾，神色之中充满着缅怀。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从凌辰进入方外之地的时候，他面对的一座寺院，寺院之前是他第一道关口。而他进入寺院之中，却发现院中有院，这并不高大，却优雅的佛殿之后，还有着一个后花园，雾桥之后，就是这里。这里是山的脚下，这座山太高，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山有水，环境清雅。
不知道多少的阶梯，从这里延伸到天上。
凌辰很有理由相信，阶梯上面，应该是一种无上的存在。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轩辕仙帝说道。
凌辰笑着答道：“如果会让我不开心，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
轩辕仙帝奇怪地看着他，问道：“莫非你不好奇？”
凌辰答道：“有时候，好奇心会杀死人。”
轩辕仙帝赞赏地点头，哈哈笑道：“不错！好奇心有时候会让人欲罢不能，看来你很理智。只是……”他死死盯着凌辰的脸庞，轻声轻语问道：“你不想知道，导演你生活中一切悲剧的人，究竟是谁么？是谁导演了九州大地你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谁杀掉了天罚君主那么多传人，是谁让你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你？”
说到后面，轩辕仙帝的脸色有一些恶毒的味道。
他死死盯着凌辰的反应，因为他期望从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找到愤怒，怨毒，疯狂，仇视，甚至是不受控制的谩骂，他都会很欣然地接收过来。
可能是因为想报复在天王星外，凌辰用天绝剑羞辱自己？或者是，这样他才能安心一些？
可是，他错了。
凌辰只是微微一笑，答道：“我不想知道！”
轩辕仙帝明显没有这种准备，失声问道：“为什么？”
凌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底，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衣不遮体了，他浑身依然鲜血淋漓的样子，到处都是伤口，到处都是结疤，他看到轩辕静这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虽然在他看来是幻觉，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赶忙低着头打理了一下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却发现这几块烂布，怎么收拾都不会遮住他自信的完美身材，他干脆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想知道，是因为你们我都会杀掉。”
慕容亥看着生命气息渐渐减弱的狂豹，面无表情。
他淡淡说道：“为了表示你刚才对我的那一丝我根本看不起的惺惺相惜，我是不是应该早点送你上路？”
狂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可能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身上的神力，和生命的气息，已经气若游丝。刚才还鲜血淋漓的他，这时已经没有鲜血再从体内流出。血已干，气若绝。
树林中，噼噼啪啪的声音，雨打芭蕉，清脆悦耳。
慕容亥鬼魅的身影，若隐若现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地藏王在那边想要说话，嘴巴嗫嚅几下，却又闭上眼睛直呼阿弥陀佛。
“你为什么不逃？就像你刚才送走的那几个人一样？”
慕容亥边走边问。
狂豹喘了口气，艰难答道：“你不值得我逃……”
慕容亥一笑，问道：“就因为你是朱雀仙帝的传人？那份仅存的骄傲让你说出这么不脸红的话来？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你们在凭着什么坚持？”
狂豹咧嘴笑着答道：“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还有仅存的骄傲！”
慕容亥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如果你再强点，算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可惜……我还是等那个凌辰吧！”
他摇头一叹，手上短刃冲着狂豹的心脏而去。他没有用劲，因为这时狂豹的状况，已经不值得他用劲。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下。
狂豹忽然手中，也同时出现一把短剑！他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头一样，又像早已伺机而动的饿狼，扑向了慕容亥。这个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势忍不住散发出来，那即将黯淡和熄灭的生命之火，突然再次变得明亮起来。甚至算是耀眼！
整个树林之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所照耀，人们不得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慕容亥。
他感觉到对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火焰神力，竟然已经是一级仙尊！
“破而后立，厚积薄发……”地藏王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