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可为了将来,又不得不去思考这些,看看身边的这些人,有谁能帮我呢?李杏儿照顾我饮食起居还行,要论国家大事,可谓是一窍不通。柳莺呢,则是整天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至于小顺子更别提了,张远倒是可以考虑,只是目前还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刚才别人称呼张嫣皇后的时候,就够他惊讶的了,待会得好好跟他解释一番才是。
看来暂时除了张嫣,这里面这些人几乎都是靠不住的了,离开了皇宫的张嫣还能有多大的能量呢?不得而知,恐怕就在此时,她的心里也是一片迷茫吧?
“皇兄,你在天之灵有知,可一定要保佑我,待我回京重整河山,整饬吏治,一定还大明朝一片祥和的盛世。”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吃过晚饭,我决定好好跟张远谈谈,毕竟我们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张远的性情粗中有细,生性豪迈,到有几分张飞的风采,与他的感情也日益亲近,下午跟张嫣单独闲聊的时候,曾经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张嫣也觉得的确应该好好与张远彻底长谈一次,解除他心头的顾虑。
连日来鞍马劳顿,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分头歇息去了,神情迷茫的张远刚要出门,被我喊住了。
“张大哥,请留一下,小弟有事相告。”他似乎呆了一下,但很快醒悟过来。
“龙兄弟,还有事吗?”
我看了张嫣一眼,笑着说:“张大哥,今天下午的事,你也已经听到了,小弟也不瞒你了,这位是皇后张嫣,相信张大哥也有耳闻吧?”
“果真是皇后,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张远突然跪倒在地。
“张大哥不用多礼,这一路之上,还多亏张大哥照料。”张嫣伸手拉起了张远,笑着说。
“张大哥,请原谅小弟一路之上不方便透露身份,毕竟我们这一行人人多嘴杂,难免会泄漏风声。”我生怕张远心中见疑,跟他解释道。
“那龙兄弟也一定也是皇族了?”张远诧异的看着我。
“张大哥,也算是吧,只不过现在被人追杀,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了。”我笑着说。
张远神色凝重起来。
“见龙兄弟与皇后娘娘言行,就绝非等闲之辈,单是在官道之上与田玉昌周旋的那份气定神闲和淡定自若,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大哥客气了,要不是有众位兄弟压阵,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啊。”我暗自感叹,“这位张远貌似粗野,实则还是有些斯文,说不定还读过书呢。”
“皇后娘娘,龙兄弟,恕小的多嘴,二位不在京城待着,怎么跑到宝丰去了呢?还有我看庆叔、红菱那些人也不像是跟二位一块的。”张远果然眼力不错,一下点出了其中的利害。
我看了一眼张嫣,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却见她已然嫣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了,看来跟张远促膝长谈,张嫣已经默许了,我不禁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事。
“张大哥,实不相瞒,我跟皇后娘娘被奸人迫害,离开皇宫以后被送往飞虎山庄,而后又逃到了宝丰县,以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龙公子既然跟皇后娘娘在一起,身份绝非等闲,是不是还不相信兄弟啊。”张远眼神黯淡下来,似乎有些不满。
我满怀期待的看了一下张嫣,希望她有办法解释清楚这一切,只见她不慌不忙的说道:“张大哥,不瞒您说,他就是信王,当今皇上,还请张大哥一定要严守机密。”
张远果然惊得目瞪口呆,大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罪民张远,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远一些跪倒在地,使劲磕起头来。
我连忙搀住了他,笑道:“张大哥,千万别这样称呼,人家还以为咱哥俩在演戏呢,说我是天底下最落魄的皇帝恐怕也不为过吧。”我自嘲的笑了笑。
“龙公子,不,皇上。”
张远显然很不适应,或许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这辈子能见到皇帝,还跟皇帝称兄道弟,相谈甚欢。
“张大哥,你还是叫我龙兄弟吧,不然多有不便。”我正色道。
张远的样子尴尬至极,惴惴不安的说:“草民有罪在身,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我明白他的想法,肯定还在为杀人的事情而自责后怕,不由得宽慰她说:“张大哥,别说是你,就是我有人敢欺负皇后,我也会用刀劈了他。”
张远神色稍定,叹了一口气。
“龙兄弟,可我这辈子只能是流浪四海,无家可归了,整日背着通缉犯的罪名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是啊,原本张远可以跟妻子与世无争的生活下去,但偏偏却又遇到了县太爷的花花公子,一对美满姻缘就这样被活活拆散了不说,张远还不得不背井离乡,落草为寇,这简直就是官逼民反啊。
“张大哥,有朝一日,我若能回到朝堂之上,不但要赦你无罪,还要加封与你,那个叫赵斌的县太爷,我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食君之禄,就是这样报效国家的吗?”这几句话我说得慷慨激昂,张嫣不住的点头,我也乐了,知道这次是说到点子上了。
“龙兄弟,真没想到,我张远还有今天,竟然真的遇到贵人了,请受我一拜,今后定当随侍龙公子左右,万死不辞。”
“张大哥,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两人都会心的笑了。
“龙公子,可知道是被谁人所追杀?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还有人敢追杀当今皇上。”张远愤愤不平。
我暗自心道:”我要是知道是谁也是一无用处啊,自己没权、没兵,只能任人宰割,可我偏偏还是个不甘于认命的主,就注定会有诸多的波折了。”
“张大哥,此事我也是一头雾水啊,先皇驾崩传位于我,没等登上金銮殿的宝座,就被秘密送往飞虎山庄了。”我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嫣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摸清宫里的情况,看到底是谁从中作梗,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竟然能将锦衣卫与城防营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娘娘说得对,我怀疑是魏忠贤身边的人,或者皇兄身边的人,否则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看来此人对宫里的情况极为熟悉,而且耳目众多,确实不好对付啊。”
张远也点了点头。
我暗自心惊:“难道这大明亡国之君也当不了,其实也一直是一个傀儡皇帝坐在龙座上,实则是有人把持了朝政,这样的话,更得需要找出其中的罪魁祸首了。”
“可是此事事关机密,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毕竟现在与宫里是全无瓜葛了。
“相公,我觉得这事说不定柳莺能知道些端倪。”张嫣幽幽的说道。
“对啊,她接到了那封密信,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我觉得还得从柳莺这里下手……
一夜无话。
在张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颠沛流离一个多月了吧,时刻提心吊胆的,来到这安静闲适的张家大院我似乎找到了家的感觉,细看起来,这里还的确跟龙府有些相像,在回忆与沉思之中,终于睡着了。
一觉醒来,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山庄的早晨一片沉寂,在薄雾缭绕之中,张府倒像是在云端漂浮着一般,恍若仙境,我一时也心旷神怡,心道:“要是在这人间仙境,有美女佳人陪伴一旁,做个神仙眷侣也不错啊,可惜信王出身帝王之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得不面对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以前都觉得皇帝风流快活,看来只有自己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啊。”
想起张嫣昨晚所说得那番话,看来柳莺还是应该知道些什么,从她最近的表现来看,未免也有些反常,除了跟张嫣还热情点,对别人几乎整日冷若冰霜。庆叔的伤也应经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想起他那日的勇猛无畏,我暗自钦佩不已,这庆叔想当年也一定是个性情中人,是个真汉子。
可怎么跟柳莺开口呢?自从那天在密道之内不得已,帮她暂时稳住了媚毒的发作之后,自己跟她就很少有交流了,不过在下山的时候,柳莺对自己还算恭敬和客气。
就在我几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柳莺身上时,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大约来到张府一个多月的时间吧,天气也逐渐凉了下来,漫山遍野的藤蔓被霜打的殷红一片,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如锦缎一般灿烂,就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我跟张嫣两人并肩走在山间的林荫小道上。
“夫人,我们都来这里一个月了吧,宫里也没有一点消息。”
“是啊,你也不要太急了,欲速则不达。”张嫣冷冷的说道,我点了点头,觉得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干脆在此休养生息算了。
“夫人。”
“嘘”我不等说完,被张嫣用手势打断了,“有人。”
果然丛林之中,传来两个人的低声细语,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我暗自诧异起来,难道不是张府的人吗?
“夫人,是珠儿。”
我仔细聆听之下,听出了那个女声确是珠儿无疑。
“不错,是珠儿的声音,你看看那个男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