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跟着直觉走了下去,竟还真的找到了皇甫懿。
皇甫懿站在一个明显坍塌了的房子中间,手上满是鲜血。
苏小小眼中显露出心疼的神色,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走进去,也不知道若是自己走进去了,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悲痛的男子。
男子站在废墟里,双手沾满了鲜血……这很明显,是因为拳击周围的乱石造成的。
男子英俊的侧脸被埋在阴影里,恍惚间苏小小觉得男子好似哭了,似乎有眼泪划过了男子俊逸的侧脸,划过一个哀伤的痕迹。
苏小小在心中叹了口气,走到了男子的身旁。
“我是不是很没用?”刚刚走到男子的身旁,就听见男子嗓音沙哑的开口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和自责,就像一个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承受了责罚的小孩,陷在了深深自责里。
苏小小抱住了他的脑袋,将他揽进了怀里。
“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够做的事情。”她说。
男子身体微微的发着抖,他颤抖着伸手抱紧了眼前女子的腰,将他的脑袋深深的埋进了女子的肩膀里。
“他明明把什么都留给我了……红罂粟,朗轩,冷云熙,万人……所有影组织的人……可是,我却连他都救不了……我连他都救不了……”皇甫懿哽咽着,不可抑制的哭出来了。
“我十年前任凭他们取走了我母后的性命,现在,又眼睁睁看着他们取走我哥哥的性命……可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好似滚烫的火球,落在她的肩膀上,隔着薄如羽翼的衬衣,让她感觉到一股致命的灼烧。
她本想要开口安慰几近崩溃的他,开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来,只能更用力的抱紧男子。
除此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
而另一边,几个小时后,在晏子岭的某一间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挣扎着爬起来的万人,捂着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啊……”他终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满是痛苦的神情,狰狞而又恐怖。
“万人……”冷云歌和红罂粟本想着去扶住他,却一把被他甩到了一边去,连带着撞翻了几个桌椅。
“他……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冷云熙问身旁的宁天清道。
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面目狰狞的万人,不禁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按理来说,万人不仅最后处于暴走状态,之前还受了很多的伤,现在这一昏迷,怎么说来也应该昏迷十天半个月才是,可是谁能料到,才不过一天一夜,他便醒了!
而且醒来就是这般疯狂的样子,难道是……他还处在暴走状态?
想到这里,冷云熙心一下子被揪起来了,回忆起昨日在荒野万人暴走的战斗力……若是他现在在这里暴走,怕是他们一群人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哥哥……哥哥……”万人突然放下了一直捂着脑袋的手来,瞳孔瞪大,一脸的惊慌失措,只见他好似一个受到惊吓过度的婴儿一般,惊慌的四下张望着,嘴里喃喃道:“哥哥……我哥哥呢?”
此刻,他好似恢复了一些理智,不再是毫无征兆的乱喊,眼神也不再是一片混沌,恢复了几丝清明来。
他抓紧了正站在自己身旁的冷云歌,抓着冷云歌的手指都在颤抖,只见他用带着颤音的声音口齿不清道:“我……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哥哥他……他……他没事吧?他在哪里?这是哪里?我哥呢?”
闻言,刚刚停止哭泣的冷云歌,不禁又落下眼泪来,她哽咽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任凭着眼泪往下掉。
一直等不到回答的万人着急了,怒喊道:“我在问你话呢,我哥哥呢?我哥哥他人呢?!”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他绝望的看向四周站在的,沉默着的所有人,却悲哀的发现,没有一个人肯给出他答案来。
忽然,他看到了对面的床上被白布遮掩着的人,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不断的从万人的嘴中发出,他绝望的喊叫声向一把刀一样,刺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扉。
睡梦里,好像有人对着满头白发,虚弱到不行的兄长举起了砍刀。
睡梦里,好像自己就在身旁却无能为力。
睡梦里,鲜血染红了哥哥洁白的长发,还有哥哥永远纤尘不染的白衣。
睡梦里,那个跟自己说过“我不会死的”的哥哥,笑着跟自己道歉,道:“对不起,莫翔,我不能带你回家了……”
自己挣扎着醒来,挣扎着醒来……
自己那么拼命的挣扎着醒来,只不过是想,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那个白发的美丽少年,还是坐在每天都飘着各种草药香味的莫府里,一边毒舌的谩骂着所有笨且懒的学徒,一边在夕阳下对着自己微微一笑,道:“万人,你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清醒过来后,昔日的莫府已成灰烬,而那个白发少年也消失了踪影?
自己明明拼命的醒过来了啊!
那明明只是一场梦啊!
“啊……”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瞪大的瞳孔不断的倾倾泻出这种代表悲伤的透明液体。
可此刻,他已连悲伤是什么都无法再记起……
“大抵是,做了什么噩梦,吓醒了吧……”脸色沧桑,好似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的宁天清,看着几近崩溃的万人,失魂落魄的回答了,刚刚冷云熙问他的那个问题……
回忆莫白
莫家的小男孩到底还是晕了过去。
白发少年将他抱在怀里,神情微微有些哀伤的看着莫家小男孩被划的鲜血淋漓的右眼,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孩子的右眼,现在医治还有救吗?
旁边的金发男子还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个,眼中的笑意从眼角溢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有药箱吗?”白发少年问,眼神冰冷,发白的睫毛更显出高冷的气息来。
“有。”金发男子笑道,而后转过身去,向帐篷外走去,没过一会儿,就拿着一个药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