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归尽(十二)
伏书公子2015-10-29 13:261,535

  直到这时,那只酒杯仍旧被她用左手稳稳的端着。

  “我答应你!”她说,“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我会即刻帮你复活她!而你也不用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只是交易,各取所需罢了!更何况,你也不亏,丞相大人需要一个继承者,老夫人需要一个孙子,而我需要一个能保证我地位的孩子。”

  她抬起左手,将那盛满醇香液体的酒杯递到他的眼前:“或者,你觉得难以接受可以喝下它,你就当做了一个噩梦吧!”

  她这样说完便再也没了多余的动作,只是那样稳稳的拖着酒杯,握着刀尖甚至连神情也保持着低眉顺眼的端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

  楚清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这个女子,她十岁开始便陪伴在她身边,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明白,昔日纯真可爱,心思单纯的她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模样,这样的令人生厌。面对这样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她感觉全身都仿佛失去了力气,他一松手剑便落在了地上,一阵脆响在这茫茫黑夜之中显得极其突兀。

  他突然狂笑起来:“月归,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他猛地夺过手中的酒杯甩手扔在了地上,又是一声突兀的脆响。不一会儿空气中便有上好花雕的酒香腾起,其间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甜腻。

  这样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她们成亲的那一天,同样的人,同样的气氛,连空气中令人陶醉的酒香也是那么的相像。迟来了一个月的洞房花烛却是在这书房中只有一抹如豆灯光照亮的冰冷地板上。

  月归突然发现,如今也只有两个字可以用来形容她自己,犯贱!

  可是在丞相府的下人来看,一夜似乎就那么平静的过去了,唯一让人有点郁闷的,便是负责打扫的丫鬟,在早晨打扫书房时在地板上发现了两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随后的事情便仿佛水到渠成,她如愿以偿的从郎中那听来了怀孕的喜讯。可楚清风却再也不肯见她,她想他一定是恨极了她!

  孩子出生在他七个月大的时候,是早产。那日的情形她已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却永远忘不了那日的恐惧,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恐惧。身上的血仿佛怎么都流不完,她差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可最终她还是撑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老夫人。她虚弱的开口,声音小的仿佛听不见,她问:“他呢?”

  话一出口她便看见老夫人立即变了脸色,答案已然不用猜测。她突然感到很累,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后面的事情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孩子长到一岁时却还没有取名字,月归曾派人传话给楚清风,希望他能给孩子取个名,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不见那边有任何消息传来。月归自知这事定然成不了,便只好自己拟了个,叫念归。曾有下人问她为什么要给小少爷取个这么女气的名字,她只是笑而不语。

  她用最朴实的母爱去关怀念归,却永远无法弥补他幼小心灵中关于父亲那一部分的缺失。而他每一次问她关于父亲的事时,她总会一笑带过,告诉他爹爹很忙,所以没有时间来看他,她这种笨拙的谎言用了几次后便再也不起作用,他吵着闹着问她爹爹在哪,而她却只能一味的苦笑,抱着念归站在长廊前发呆。

  念归还在闹,那几句用了几百次的理由却怎么也再说不出口了。便只好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告诉他:“爹爹会回来的,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念归还在闹,那几句用了几百次的理由却怎么也再说不出口了。便只好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告诉他:“爹爹会回来的,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她刚这样说完,就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此时的念归却停止了哭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奇事物般看着她的脸。

  “娘,你哭了!”

  月归慌忙用手去抹,果然是一片湿意,她仔细的擦干脸上的冰渍,这样同念归说:“那不是哭,是娘亲流口水了。”

  “娘亲也会流口水?”他稚嫩的嗓子却用着疑问的调子,煞是可爱。

  “嗯!”她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娘亲,你又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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