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长廊相遇后,容宣便再也不敢出门,她生怕又在哪个路口遇见他们,那样,她的心只怕会疼得更厉害!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耻辱,让她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贪得无厌的人。明明她所想要的就只是一个能让她安稳度日的容身之所而已,为什么她变得如此贪心了呢?
她不明白却又无法抗拒这种感觉,只能将自己锁在屋内,一遍一遍的用蘸着水的毛笔在纸上写那两个字:刘执。刘执!这个名字仿佛已经镌刻进她的心中,渗透进她的灵魂,再也,洗不掉了!
她突然扔了毛笔,捂着脸,哭了!
她的爱就像写在那宣纸上的字,就如清水渗在纸上,等水渐渐干掉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名女子入府的消息虽说没有惊起什么大风浪,但也足够让王府的下人们沸腾一阵子。无非都是想着如何投其所好的去讨好一番,人心本就是如此,人捧人高,人踩自然就人低了。
容宣本就无心于这些东西,对于周遭人的渐渐冷淡也只是默然接受,她自然是理解的,跟着一个受宠的侧室远比跟着一个不受宠的正室要有出路,她也渐渐从下人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这位被刘执捧在心尖上的女子。
她叫素歌,一个很美的名字,人也跟名字一样美,既通琴棋又懂书画,待人也是极好的。这样的一个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没有一个好的出生,她本是一名戏子。
她的确很美,美的不可方物,特别是在戏台上的时候。
容宣恍然便想起了前几日,她是偷偷去过一次前院的。那次,她本是想去看看刘执,,哪怕是偷偷的看一眼也是好的。却在离他的住处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听到鼔瑟之声,心下一好奇便循声寻了过去,于是便看到了那个搭在湖边的戏台,素歌未施粉黛却换上了戏服,正在台上翩然飞舞。那是一出《惊梦》,女子水袖轻扬,顾盼生辉,明媚的笑容就如自九天而下的阳光。
容宣突然就有些自卑,她贪婪的望向正坐在台下听的如痴如醉的刘执。他当日穿着一身玄色的袍子,长袍曳地,乌黑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地摇动说不出的慵懒。她就站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像在看阳光一般看着他。
她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疼了起来,那种如针扎般绵长的疼。
而谁又会知道,她那点卑微而又渺小的爱意。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也只有那么点小小的愿望,希望有一个能疼自己的夫君,然后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可惜,偏偏她嫁的是刘执,一个迫不得已才娶她的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刘执。
她幽幽地叹过一声,黯然退下,此后,便整日整日的坐在院中发呆。
“王妃!”
耳畔突然传来了人声,容宣这才从翩翩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丫头:“什么事?”
丫头嘻嘻一笑,从一边搬了只小凳坐在她的一边,:“王妃,你可曾听说了?王爷前一阵子带府的那名女子,今个一早便被接走了!”
“什么!”容宣突然喝了一声,原本还剩些的困意早已消失的无踪无迹。
小丫头似乎被她这过激的反应给吓着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听说,是被皇帝看中了,硬,硬要带回宫里去当娘娘呢!”
“现在她人呢?”
“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容宣感觉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沸腾了起来,那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在胸中剧烈的翻滚。是的,素歌走了她很开心,却也很难过。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