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我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嗯!是我!”
再然后,我便看到他的笑容,浅浅的,如同雪山之癫上盛放的白色雪莲。他微凉的手叠在我的手上,缓慢的握紧,凉凉的却在手心处生出一点灼热来。我抖了抖,没有挣开。
第一天,他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座漫山遍野都盛开有梨花的山,我记得,这座山叫做华亭山。华亭山上的梨花花开四季,常年不败。但是同样的,华亭山上的梨树也从来不会结果子华亭山的山腰处还立有两间草庐,时至今日,草庐也已经破败不堪了。
帝澈让我坐在草庐前的岩石上,而他竟亲自动手开始修缮起草庐来。是真正的,去凡人一般真刀实枪的干。我不知道啊,原来闻名六界折越仙君除了打仗厉害外,修房子的技术也是一流。这房子一修,便修了整整半天,黄昏的时候,我同帝澈趁着天光又在门前下了一局棋子。不似当年的步步紧逼,帝澈今日的棋下的很慢,也很柔和。下到最后太阳落下山岗,我以一子之先胜了他。他输了棋,却很开心,对着我傻笑。
“琥珀,你从前。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输一局棋给你吗?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不用被罚跑步了?”
我听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并不吭声。我知道,他已经透过我在看那个人,那个叫琥珀的姑娘。
“你怎么那么傻?”他微微地笑着,“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傻的姑娘,我每次让你跑多少你便真的跑多少,从不偷工减料,回来却又要缠着我抱怨半天。”他的眼睛微微地眯着,里面消消而过的东西,叫做泪光。
当夜我同他在草庐中住了一夜,就如从前他同琥珀一般,他住在左边那间,而我住在右边那间。
一夜无梦,待我醒来时,出门便瞧见了他立在了草庐前。一身白衣飘飘然然,一如他与她的初见。他回头看了看我,然后问,“你想不想看些新鲜的东西?”他话音才刚落,我眼前的景致突然便起了变化。原本开的极其茂盛的梨花竟开始渐渐地凋零了。满山梨花在同一时刻迅速凋零,华亭山上飘飘零零地就像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这花雨极美,我一时屏住呼吸,竟是怕粗重的呼吸打扰了这美不胜收的景致。尔后梨花覆地,零落成泥,枝丫上取花而代的是一片绿葱葱的叶子,叶子由青转绿又渐渐转为枯黄,再到后面便是如当初的花瓣一般落下枝头。幻术停在梨树为枯枝的时候,这个时候,这长在仙山上的梨树也同长在凡尘土地上的普通树一般。这时节,梨树的确该是这样子的。
我听见帝澈的声音慢慢响起,“你当初总说这华亭山上,美则美矣,可是太过单调没有灵气!如今一瞬间便化去一个四季的变化,你可看够?你会不会觉得还是伊始的样子才最好看?”
我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如今这个样子,就已经,十分地好看了………”
我们离开时,华亭山正下着雪,这场积累了几万年的大雪终于算是落了下来。华亭山周围的仙障也被撤了下来,此时的华亭山就如凡间千千万万座山一样,也开始有了它自己的生命。草长莺飞,四季更替。
第二日,帝澈带我去了天界的天河边,这是我第一次去到天河也应该算得上是琥珀的第一次。远远的便可看见那明晃晃的天河如同一条成色极好的银白色缎带挂在天边,而天河边最美的还是要属于那开满河的两岸的水红色浮空花。浮空花,幽香袅袅,闻在鼻息间是无与伦比的馨香。我几乎沉醉在这片花的海洋中,这花香真的真的很好闻。
帝澈告诉我,他从小生性独僻,并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爱同人讲话。每次心中有什么烦心事便独自一人躺在这浮空花花海中,浮空花的花香具有安神宁气的作用。他每次不开心地过来,回去时却是带着开心的情绪。所以,他很喜欢这个地方。
后来,他又同我说了很多。说起他的母亲,也是当年神界赤赤有名的神将。因为不比常人的厉害,所以她也要比其他的母亲更为严厉。在帝澈的心中,他的母亲更接近于他的严师,为了训练他的观察力,她曾将他丢入了狼妖的巢穴中。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执着一柄有他人高的剑硬是活着走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便不会笑,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感情的存在。感情对于人来说是拖累,即使是面对我的母亲,我也只是用利弊的目光去衡断,她对我的价值。在我的眼中世界上就只有两种人,朋友,或者敌人!”
“那么琥珀呢?”我问,“琥珀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一个定义?”
“琥珀……”他轻吟出声“琥珀,她是不同的。她就像一束阳光,温暖地照进了我的昏暗世界。可是,是我太过愚笨,用了这么久才发现她,又用了那么久才明白她在我的心中同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很想保护她!”
我轻轻地笑了,“我曾见过,很多同你一样的人!”像央琦,像刘执,他们都如同帝澈一般,不爱相信他人,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错过那么多的美好的时光。他们所以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爱相信,只是单单错过了而已!
错过,没有原因,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