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依旧沉睡着,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替她担心,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睡着了。
一个孩子一样,一个孩子一样。
宛如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孩子的双手。自己怎么变成一个孩子了?她低头又看自己的衣服,的的确确是穿着小时候的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一回头,自己已经被高高地报了起来,是爸爸,爸爸好年轻啊,头上的白发也已经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我怎么变成小孩子了?”宛如傻傻地问。
“哈哈哈哈,傻孩子,什么叫你变成小孩子了?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说着就把宛如抱出了屋子。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我是谁,我是夏宛如,可是我怎么记得自己已经二十几岁了,才刚刚和袁野分手呢?
“傻孩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梦吧。”
啊,原来我是做梦了啊。这个梦好真实啊,梦里面自己还在上海,只不过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惜,我是大人之后还是那么地平凡,应该是个梦吧,否则我怎么可能有袁野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啊?
是啊,在梦里袁野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我分手呢?为了什么要和我分手呢?他没有告诉我原因啊。不行,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回梦里去问他。
“袁野。”宛如说。
“你说袁野哥哥啊,他在外面等着你起床和他玩呢。”宛如的爸爸说。
宛如一看,客厅里果然已经有一个少年在等她了。这个少年眉清目秀,她一眼就认出来是袁野。
她欢天喜地地跳下去,拉着袁野叫道:“袁野哥哥,我们一起来玩吧。”
“不要!”袁野冷冷地说。
宛如失望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不配和我玩。”袁野冷冷地说。
宛如退后几步,袁野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她回头看自己的爸爸,这个时候,她爸爸的身影非常高大,高大的像是一座城墙,她看向爸爸,爸爸的面容变得陌生,她爸爸说:“宛如,我们走吧,你配不上袁野的。”
我配不上袁野?是的,我配不上。
周围的一起开始变形,变成一个一个漩涡,大家的脸都开始变形:“宛如,你配不上袁野,你配不上。”
宛如仿佛被吸到这个漩涡的深处,又好像是沉到了不可知的水底。她拼命地伸出手,不让自己被带走,袁野在那头,可是她碰不到袁野。
“不!”
宛如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黄昏。
落花人独立,微雨又黄昏。
黄昏是一个感受的时间,宛如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自己真正地醒来。但是对她来说,哪个都无所谓,反正袁野都不在这里了。
“宛如,你醒了?!”有一个男人很兴奋地冲到她的床前,激动地说,过了一会,这个男人床前冲出病房,再过了没有多久,医生和他一起又回来了。
医生为她检查了一下,然后对那个男人说:“刘先生,她已经没有事了。”
刘青说:“可是,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们初步怀疑可能是溺水的时候有脑袋砸到岩石上有轻微的脑震荡的情况。”
“那怎么办,她会不会失忆?”
“你放心,即使是失忆的话,也是暂时的。等她稳定一点了,我们可以对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袁野……”宛如低声念叨。
刘青没有听清:“宛如,你说什么?”
“袁野在哪了?他走了么?你是谁?”宛如迷惘地看着他。
医生问:“袁野是谁?”
刘青说:“哎,是她的男朋友……”
医生说:“既然她还记得自己的男朋友,那么应该不会失忆。”
刘青紧张地问:“医生,会不会是选择性失忆症。”
医生笑道:“哈哈,不会,这是一个谣言,医学上是不成立的。”
刘青这才放心:“那么,她不会不记得我吧。”
“你给她一点时间,她都会记起来的。”
刘青这才放心了,宛如醒过来之后,也不再说话,她只是傻傻地看着窗外,窗外的雨忽然大起来。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流眼泪,自己不可思议地看着掌心的泪珠儿。
“为什么我要哭呢?”宛如傻傻地问自己,“为什么又下雨了呢?哦,袁野走了……”
刘青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宛如,袁野没有走,他只是去北京了。”
宛如凄苦一笑:“是啊,我知道。他最后走的时候,都不愿意和我见一面。我赶过去,他都没有和我见一面。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一面呢。”
刘青说:“宛如,有些事也许是天意。袁野可能有他的不得以,他也许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可是,我现在就好难过。他到底有什么不得以呢?为什么前一天还和我说了那么多关于未来的话,第二天,就不要我了呢?”宛如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她满心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是没有人来回答她为什么。
刘青说:“宛如,这个世界上不是只要袁野对你好的。也不是只要袁野一个人喜欢你的。”
宛如没有抬起头,她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
刘青继续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可以一直伤心下去,你可以,即使你一直爱着这个人,一直爱着袁野,世界上还是有另外一个爱你的人不会放弃你,会一直陪着你的。”
宛如依旧没有说话,她什么都不想说。她不爱任何人,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袁野,让自己那么难过的,为什么是袁野?如果是别的任何人的话,她都不会这么难过,不过如果是别的任何人的话,也不可能如此地伤害她。
“谁会爱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我知道,袁野离开我是迟早的。我一度产生幻觉,以为他会真的爱上我。我怎么会这么蠢?”
“不不,你不是蠢,宛如,你只是单纯。你相信我,袁野的确有他的原因。”
“他到底有什么原因,他有什么原因是不可以告诉我的?我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可以见都不见我一面,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难道不用和我商量一下么?他答应我说以后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的!”宛如十分激动。
刘青抱着她:“宛如,宛如,你听我说。即使袁野骗了你,总有人还是不会骗你!”
“谁?”宛如痛苦的问。
谁?谁?刘青在心里问自己,然后脱口而出:“我。”
“你说什么?”宛如傻傻地问。
“我说我。我不会骗你。”
“那你这是不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我愿意做一切事情证明。”
宛如愣住了,她应该早就想到的,是啊,如果不是喜欢自己的话,怎么可能为自己做那么多的事呢?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接受任何人。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刘青……我……”
刘青不等她说,便接过去道:“宛如,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愿意等……”
是么,你愿意等,可是,也许一辈子都无法等到我。宛如心中想,这个世界又那么多的不遂人意,她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每个人想要的都能得到,那么又是对多少人的不负责。
她刚刚醒来,还有点累,心神俱疲。今天佳倩没有来,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如果佳倩知道了宛如的想法,恐怕又要骂她白痴了。袁野已经是逝者不可追,佳倩的话,是一定会劝她向前走的。
人不可能或在过去的阴影中,无论她多难过,袁野可能都不会因为同情而回头,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沉浸在这痛苦中,而是早早地摆脱这些。
这些道理宛如都是知道的,可惜,她做不到。做不到这样地洒脱。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真正地洒脱,那么就没有一个人会为了爱情受伤害了。
宛如摇摇头,痛苦道:“刘青,你不要说了,你要说的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事实上,做不到的又何止她一个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袁野在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知道佳倩停了下来,他才说:“宛如现在怎么样?”
“她还好吧,只是有些伤心。你们毕竟在一起那么多的时间。”佳倩说。
“时间会抚平一切的。”袁野说。
佳倩未置可否,只是说:“但愿吧。”
“她很怪我?”袁野问。
“她不是特别怪你,她怪自己。”佳倩说,“她怪自己不够好。你非得这样么?你不能编一个其他的借口么?让她至少没有那么痛苦。”
袁野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我不知道要怎么骗她。”
佳倩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独自离去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也有些是无奈的选择。比如袁野,不管他怎么做,都是要独自离开宛如了,人生如逆旅。
不管多么地不愿意,袁野和宛如算是正式地分手了。
一个星期后宛如出院了,刘青接的宛如出院。佳倩没有来,似乎从那一天起,佳倩就和宛如有了隔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佳倩也没有说过,不过在公司的时候,佳倩还是一样会关照宛如。只不过,宛如自己觉得佳倩和以前的佳倩不一样了,究竟是怎么一个不一样法,她也说的不是很清楚。只不过那种陌生人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佳倩好像一直和自己特别地客气,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与自己开玩笑,叫自己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