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溪未等她说完便接下了她的话,“是不是说皇后娘娘心慈仁厚,精明睿智,不偏听偏信。”
“娘娘英明。”小雪敬佩的看着赵羽溪,“您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呵。”赵羽溪轻笑了一声,“小雪,你还是太天真。你信不信,便是悦贵人没有污蔑我,便是我真的在背后口出狂言,说了要取代皇后的话,皇后依然会处置悦贵人。”
“这是为何故?”
“皇后看不惯悦贵人,而且也知道悦贵人是故意挑拨,所以自然不会白白被悦贵人利用。而这样以来,皇后还能落个好名声,人人都赞她。而我若是真的在人后对她不敬——”赵羽溪看向小雪,“皇后只会在暗下里对付我。毕竟我现下正得宠,她稍有不慎,就会被传出心胸狭隘的名声。”
而一国之后,从来都不只是皇上后院里的家事,而是整个国家的大事,是可在朝堂之上议论的大事。
“小雪浅薄了……”小雪低下头,有些羞愧,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很好的帮助赵羽溪。很多事情,都非得赵羽溪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她才能明白。真是太笨了。
“傻丫头。”赵羽溪莞尔一笑,未在开口。
真是个傻丫头,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心里,真真是把你当作姐妹来看待的。
穿越到这个不知所谓的世界,最初不是没有惶恐,没有不安的,若不是有你陪伴,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啊,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你。
一定会。
而此刻,悦贵人正在宫中大发脾气。
“没长眼吗?看不出本贵人渴了,还不快去沏茶?”
一个绿衣宫女匆匆下去沏了茶端过来,送到悦贵人手里。岂料她接过刚喝了一口,直接把青花瓷杯摔倒了那绿衣宫女身上,“这沏的是什么茶?不知道本贵人最爱喝的是皇上赐下来的雨后龙井吗?”
那绿衣宫女被滚烫的茶水浇了满身,却也不敢呼痛,泪水却一颗一颗的落在地板上,绽成一朵朵透明的花。
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宫女平日里与她交好,急忙跪了下来替她求情,“贵人赎罪,并非是奴婢们不知,实在是皇上赐下来的茶已经喝完……”
话还没说完,便被飞来的铜镜砸中。
“本贵人让你说话了吗?本贵人问你话了吗?贱人!是不是觉得皇上近日来没有来本贵人这里,觉得本贵人失宠了,便不把我放在眼中了?我告诉你们,别说本贵人不可能失宠,便是真的失宠了,收拾你们几个奴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悦贵人怒气冲冲,一口气说完了话,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们两个,一人掌嘴五十!现在就去院子里跪着,全都给我出去!”
待宫人们都退了下去,悦贵人仍是觉得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抬手便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花瓶摔了下去。
一个个全都是贱人!赵羽溪是,皇后也是!没脑子的东西,她好心提醒皇后,赵羽溪就是一只中山狼,皇后倒好,居然恩将仇报狠狠惩罚了她。等到哪一天被赵羽溪踩在脚底下了,看她后悔都来不及!
还有宫里头这一个个小贱人,整天除了乱嚼舌根子,就是腆着脸用尽办法想勾引皇上,自荐枕席。就刚刚那个被她用茶杯砸了的那个宫女,皇上但凡一来,她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恨不得往皇上身上扑,还当她不知道呢。也不看看自己那点姿色,想着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下辈子吧!
砸完了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只剩下最后一对白玉做的如意。悦贵人拿起后欲摔,却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记得这还是她第一次承恩,第二天皇上赐下来的,一并下来的,还有封她为贵人的圣旨。那时候她多风光啊。
陈菱悦用手轻轻抚着玉如意,脸上满满都是温柔。
她永远都忘不了第一眼看见皇上时的情景。
他高高在上,她站在一殿的秀女之中。他遥遥指来,她就留在了这深宫之中,留在了他身边。哪怕一并留下的还有美貌甚于她的赵羽溪,第一个被宠幸的人,却是她陈菱悦。如今再想来,已经说不出当时的感觉了,但绝对是怀着满心的喜悦无疑。也许是想到了第二天众人艳羡的目光,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她终于赢了赵羽溪,也许,只是因为,第一眼,她就沦陷在他的眸中。
他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动作一个笑容,甚至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让她觉得痴迷。
哪怕那双眼睛里没有她。
可是那又怎样。陈菱悦的手紧紧抓住那温润的如意。
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好,会深深的爱上她,会因为此时错待她而后悔。他会为她画眉插簪,会和她言笑晏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会为他生儿育女,会陪着他站上高台,俯视所有人。而毫无争议的,她的儿子就会是太子,是下一任的皇帝。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能站在皇上身边,与他比肩而立的人,只应该是她。什么皇后娘娘,什么赵羽溪,统统都不配。只有她陈菱悦,只能是她陈菱悦。
她的父亲是大将军,为他保家卫国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他娶她,不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更何况,她容貌不差,而且,她一颗心里只有他。
母仪天下,是多美好的梦啊,她怎么舍得放弃。
她一定要站上那个位置,站到他身边去。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本宫吩咐给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回娘娘的话,此刻宫里上下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皇后靠在榻上,一边听着下面跪着的人说话,一边仔细的往指甲上染着蔻丹。“嗯,办的不错,下去吧。”
跪着的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又过了片刻,皇后看着自己染好的指甲,心情十分愉悦。
没错,如今宫里盛传的悦贵人挑拨离间的事情,正是她吩咐人故意传出去的。天下虽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若是没有她在中间加这一把火,又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便人尽皆知了。
她不仅要让悦贵人给众人留下一个挑拨是非的印象,更是要警告溪贵人。无论她有没有存着取代自己的想法,她都要让赵羽溪知道,她这个皇后,并非只是一个花架子。能坐上皇后的位子,并且稳稳地坐着,并不是侥幸。
跟她比,赵羽溪和陈菱悦都还嫩着呢。
而且经过此事之后,陈菱悦心中定然更是恨死了赵羽溪,两人是绝不可能再和解的了,这样一来,她这个皇后又要轻松许多了。
自古以来,但凡是处于皇后位置上的女人,从来不怕下面的嫔妃们相互之间吵闹不合,而是怕她们个个都相处的融洽。毕竟她可以轻易的斗倒一个又一个女子,却很难斗得倒所有的妃嫔。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这一届入宫的秀女里,最出色的只有赵羽溪和陈菱悦,矛盾最大的也是她们两个。她们两个斗得越狠,将来她这个皇后收拾起她们的时候就越轻松。毕竟皇上从来都最讨厌不守本分的女人,一旦被皇上厌弃了,便是再美貌倾城,还不是只能任自己拿捏。
皇后嘴边掠过一丝嘲笑。陈菱悦就如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评价一样,愚蠢不堪,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她都不需要亲自出手,陈菱悦的没脑子就能毁掉甚至杀死她自己。作为第一个被宠幸被封为贵人的小主,本应该是莫大的荣耀,又怀上了龙嗣,更是能趁机抓住圣上的心的好时候。便是小产之后,她若是足够聪明,就该做出可怜却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说不定那样还能让皇上怜惜。
一个个大好的机会,都因为她的愚蠢错过了。
而赵羽溪,虽然比起陈菱悦来说要聪明许多。选秀那天,一身素衣使得她从一众秀女之中脱颖而出,还有在御花园刻意安排的秋千。偶遇?那也只能骗骗不了解女人心思的皇上了,分明就是一早就打听好皇上当天会从御花园经过。而后来皇上连续宿在她宫里几晚,她还知道避避风头,向自己示好,求自己庇护。可是赵羽溪那点小聪明,跟她比起来算什么?
如果赵羽溪一直老老实实,安守本分,凡事都听从她这个皇后的安排,那么她自然这可让这个溪贵人做的长久一点。
如若不然……
这个深宫之中,输在她手上的女人,可不是一两个。而更多时候,到死,她都不会让她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愿赵羽溪不会是下一个。
御书房内。
用朱笔批完最后一本奏章,司马枫林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伸手接过了一旁站着的太监递过来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近来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那太监神色恭敬,“回皇上的话,别的事奴才不清楚,只有一桩事,如今宫里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听的多了,奴才也略知一二了。”
司马枫林本就是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听他如此说,反而来了兴趣,“哦?什么事,说来让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