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移城之天蟾功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雪终南山
蓝裕瞄了眼周鹏,又扫了周鹏带来的人,憨憨笑道,“今日生死决战,只有这两个人为周兄助阵,果然是‘得道多助’啊!”
周鹏哪里听不出来蓝裕调笑之意,不禁微微笑道,“多助又如何,寡助又如何,咱们各自明白,心照不宣就是了。我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倘若我们的赢了,还望蓝兄从此再不要插手江湖事,也不要怂恿金国发兵。”
蓝裕点点头,嘿笑道,“赢了自然说什么都行,如果你们输了该如何?”
周鹏回首扫了眼身后几人,转过头来,方才道,“输了甘愿引颈受戮,决不反悔!”
蓝裕闻言,哈哈大笑,“那就一言为定,先立下文书证据,以免尔等反悔,”言罢,两个仆从端来笔墨纸砚,二人各自画押,立下生死状,并交由全真派作证。
马钰手拿着生死状,转手交给丘处机,二人私下密语,而后道,“今日的比武,你们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为比赛公平起见,我现在公布比武规则,比赛时间不能太长,限定三天之内,直至一方再无有出战者为胜。至于是如何打法,你们自定吧,生死状已签,胜败莫怨。”
蓝裕道,“有劳道长,既然是比武,当然要公平,场中较量,一个对一个最好,莫显的我们人多欺负你们人少!”
蓝裕此话,周鹏却是一时间无言反驳,何况单人较量与己方有利,虽然有车轮战的危险,但好过以一敌众。
周鹏道,“既然是君子之战,就不要耍阴谋手段、、、”
蓝裕嘿笑道,“那是自然,我等俱是英雄豪杰,所作所为必然也是光明正大的。今天的比武,咱们先比四场如何?”
周鹏点头道,“就依你所说!”
周鹏、蓝裕各回本阵,蓝裕一方很快派出一人。周鹏一方李儒仕出战。二人迎面对立,李儒仕身着白袍,头顶四方帽,手中仗剑,对面一个光头络腮大汉,身高八尺,身上披着虎皮坎肩,手捧两个圆环,长相十分悍勇。
李儒仕拱手道,“在下李儒仕,敢问阁下大名!”
“俺是山东巨元岛岛主邹秉光,今个俺打头阵,非赢不可,看你并非抗打,识相的就退下!”
邹秉光一开口,声若洪钟,让人振聋发聩。
李儒仕微蹙眉,“既然上场来,就不要说其他的,出招吧!”
邹秉光把圆环左右手一分,雄鹰展翅一般向李儒仕扑来,他是想先发制人,所以每招每势都急于求成,迅疾威猛。李儒仕剑收背后,连连退避后撤,邹秉光这时居高临下,两个圆环从头往下,双鬼拍门直奔中路,李儒仕这回却并不躲避,脚下一个定式,双手横剑硬抗,砰砰一连兵刃相磕,李儒仕身子晃了一晃,从新站定,邹秉光却被撞的只往后翻,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哇哇叫嚷。
“真是过瘾、真是过瘾”一边嚷着,一边爬起,李儒仕这时早已趋身到跟前,“你的三板斧轮完,现在该我了!”趁着对方立足未稳,迎头便是刺剑,邹秉光这时弯着腰,还未站起,好像料到李儒仕会如此,只见嘴角一笑,双手圆环又是一分,放着自身要害不护,却往李儒仕的下半身袭去。
李儒仕心中一凛,方知对方也是个人物,一招之间,便看出高明与否,李儒仕在他面前不做停留,踏步跳起,越过头顶,翻了个跟斗,擎着下落之势,望其背后横扫,邹秉光选显然没料到有此变招,后背被剑划开一道,坎肩划破,邹秉光不禁恼羞成怒,李儒仕剑锋未停,依然向前,邹秉光嘴角一阵冷笑,身形一转,躲也不躲,愣往剑上迎。
噗嗤一声,剑透胸膛,血流如注,看得李儒仕目瞪口呆,对方却油然不停,手上双环并力向内回叩,李儒仕再无退路,脊背被铁环挤断碎裂,一阵闷响过后,铁环松开,再看李儒仕扑通栽倒在地。邹秉光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着,一边双环脱手,随后也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周鹏一行急忙上前察看,郝笑佛与李儒仕相交莫逆,感情最笃,此刻把李儒仕抱揽入怀,李儒仕气息奄奄,口含鲜血,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一边手指自己,一边比划着众人,最终力尽气绝,两眼始终未闭。
郝笑佛平日性情豁达开朗,常爱说笑,此刻抱着李儒仕的躯体嚎啕大哭起来,周鹏等人也俱为之伤心落泪。
那边蓝裕冷哼道,“生死由命,既然上场比武,就该有这种觉悟,哭哭啼啼的倒像个女人一般。”
这时窦麒英怒斥道,“此话差矣,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想尔等不仁不义之徒从不伤心落泪,哪里有资格嘲笑别人。”
蓝裕哼了一声,“我不与你徒做口舌之争,比赛还要继续,想死的可以上来。”
话音落时,玲珑手龚寿已然出阵,周鹏眼中热切,龚寿拍了拍周鹏肩膀,说道,“下一场就交给老哥我吧,你放心好了,老哥喝过长生酒,是死不了的。何况我早已尝遍天下美酒就算死了也毫无遗憾!”
说这话龚寿大步流星进入场中,李儒仕、邹秉光两具分别被各自一方抬了下去。对面蓝裕阵营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黑汉,髭须稀疏,约有三十余岁,穿件破布麻衣,腰间绑着一根金色绳索。说他黑是因为这人皮肤油亮乌黑,头发如同刺猬一样向上举,整个人看起来头和身体一样长了,这人手中拎着一根七尺镔铁棒,也是漆黑的。
龚寿将腰畔酒葫芦解下,打开盖子,咕咚三四口,顺势又把葫芦别在腰间,捉刀立定。
那矮汉杵着铁棒,呲牙说道,“祁连山任远,人送外号‘赛行孙’,敢问阁下大名,我棒下不死无名之鬼!”
“龚寿!”
“有名就好,我便送你一程,看我无敌绞肉机!”说这话,任远纵地向前一滚,手中铁棒与他融为一体,这个人像一架风车一般向龚寿赶去,龚寿急忙闪身躲避,但对方好似有感应一般,龚寿往何处去,他便追向哪里。场间一时风驰电掣,风雪更甚,众人在外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风车转动许久,渐渐摩擦出现赤红色,好似熔炉锻铁一般,好几次龚寿都与危险擦肩而过,看得周鹏心惊肉跳,他是怕龚寿像李儒仕一样再有什么闪失,所以一刻不停地关注着场中变化。
龚寿一连退让,想找出对方破绽。只见他后撤之际,又解下酒葫芦,口中含了一腮帮子酒,猛地向‘风车’喷出,那风车转动许久,温度极高,两物接触,立时呼呼火起,啪啪作响。只听嗷的一声叫唤,任远连人带棒踪迹皆无,原地只剩轻飘飘一团黑烟,随风四散。
黑烟散尽,龚寿发现刚才任远的身下出现了一个黑洞,不知深浅,不久哎呦呦的呻吟声从洞里传出,任远发肤焦黑,十分狼狈地从洞里面爬出来,一边用仅能睁开的一只左眼盯着龚寿,一边咬牙切齿地口中叫唤,“中招!”
龚寿不知其话中意,只听簌簌的一阵声音从脚下传出,一条黄色绳索从地底钻出,困住了龚寿双脚,又像蛇一般游走,立即将龚寿绑了个结实。
龚寿力不能支,立即栽倒在地,任远一瘸一拐地拎着铁棒走到近前,手中攥着绳索的另一端,恶狠狠道,“非逼我使这招才服帖,原打算就这样绑你得胜,可你毁了我的头发,这是不可饶恕,你就去死吧!”
说这话,拎着铁棒,照头便打,周鹏等人以为对方绑了龚寿便会收手,哪里会想到会继续下黑手,置人于死地不可。
“住手!”
但那根铁棒并没有因为喝止而停顿,反而下落的更加利落,猛烈。
周鹏等人眼睛瞪得老大,只听嗙地一声,铁棒打在地上,而龚寿踪影不见。任远噫了一声,猛然回头,却见龚寿手挽钢刀已然靠近,卡啦一声,在其后腰猛砍,他这下用力极大,对方身材矮小,顺着刀势被打飞出去,跌倒五六丈外,伏在地上生死不知。
龚寿同时一个趔趄,险些倒地,凭着刀身杵地,勉强支撑。摇头苦笑道,“果然是老了,解个绳索,却也如此费力!”
周鹏等人皆欣喜道,“龚老哥赢了!”
蓝裕一方却虎视眈眈地盯着场中,蓝裕一脸漠然,好似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一般,这时马钰场边道,“这一局任远不敌龚寿,所以、、、”
马钰话刚说了一半,周鹏等人都急不可待的飞身上场,只见场中血腥的一幕刚刚发生,那任远不知何时从地底钻出,待龚寿发现时已来不及反应,铁棒如同一杆铁枪,在他胸前插了一个大窟窿,龚寿大喝一声,钢刀照着任远身上扫,正砍在对方脖劲处,刀入骨肉,再难拔出,任远被砍死,而龚寿也仰面倒地。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鹏等人看见任远动手便赶往场中救应,可也慢了一步,周鹏泪眼婆娑,环首抱着龚寿,龚寿胸口要害重创,血流不止,已经奄奄一息。周鹏不禁泣道,“都怪阿鹏无力,让龚大哥白白牺牲!”
龚寿却艰难地笑道,“我这一辈子浑浑噩噩,没做过什么英雄事迹,此次倒是兄弟给了我这个机会,老哥为义而亡,心意足以!”
说完话,龚寿赫然闭目而逝,笑容依旧留在脸上。
周鹏几人见此,更加恸怀伤感。心情低落到极点,但比武还得继续。
窦麒英一边说道,“对方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拼着一死也要两败俱伤,照此下去,我们非要全军覆没不可!”
周鹏心下也没有了主意,“这该如何是好?”
另一旁郝笑佛已然收拾心情,仗剑卓立,脸上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下一场由我来打,龚大哥说的没错,我等为义而亡,死不足惜!”
对面蓝裕一方,仍然志得意满,蓝裕运筹帷幄一般,脸上露出满意笑容,“今天虽然折了几个,但他们死得其所,我必厚其家小,接下来的比武,诸位应该更加努力才是!”
身后众人同声道,“全凭蓝总管安排!”
“下一场由老夫试试身手!”
蓝裕一看,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一指平阳’吴歇,不禁哈哈笑道,“吴老哥上场,不过牛刀小试,看来这场咱们是胜券在握了!”
司徒靖亦点头道,“前两场都是平手,这一局由吴老哥一出手,胜负已经分明,坐看对面几人,上场便是注定来送死。”
司徒靖说完,一众皆欢欣鼓舞,纷纷攘攘道,“吴大哥出马,我们赢定了!”
周鹏一行势单力薄,眼看郝笑佛上场也是慷慨赴死,周鹏心下再不能忍受,一把拉住郝笑佛道,“郝兄,这场交给我吧,下一场你在上!”
郝笑佛却摇头道,“生死由命,你和我争个什么劲。这一场还是我来,如果我输了,你就把我与李兄一同葬了,我们二人平生知己,死了也不会孤独了!”
周鹏闻言,鼻头一酸,眼眶已然布了一层晶莹,“郝兄,你、、、”
正当这时,一连数个身影来到面前,周鹏猛地咳了一声,来的有东方皇英、邓任、陆骥、晏平、源悔、普厄、普善、丁损、张宛、甘婴、青城四杰等十余人。
“师叔,我、、、”
东方皇英早已看到李儒仕和龚寿的尸体,明白了场中情形,不等周鹏说完,他摆手道,“不必再说,我尽已知晓,对方穷凶极恶,又多高手如云,尔等轻身冒险,形同送死,若非有把握,不可轻易上场!”
郝笑佛道,“东方兄来到,我等也有了屏障了,接下来该如何?”
东方皇英道,“如今这事,非一人所能匹敌,什么规矩都是狗屁,敌人虽众,与我来说不过耳尔,擒贼先擒王,拿住蓝裕,那些人自然数倒猢狲散!”
说这话,招呼邓任,二人一前一后直奔场中,蓝裕阵营立即如同炸了锅一般热闹,蓝裕也是如坐针毡,他手下这些人都是势力人,得势还好,若是弱势,便都想着自保了。
司徒靖看在眼里,“蓝总管,不期东方皇英驾到,我等虽众,却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乌子胥亦道,“还有那个邓任,这两个人一出,我们便再也占不到便宜了!”
蓝裕却一把将手里的扇子撕得粉碎,脸上愤恨道,“今日视同决战,东方皇英、邓任也不过血肉之躯,我等全力以赴,胜负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