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秋日的午时热的干辣,可不比清晨的冰寒。
床榻被窝里暖和,东明县校尉将军刘子秋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
门外有人大声禀报。“禀报将军,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身体几番起跌,正是兴起之时,门外一声喊,让他顿失兴致,心里骂着哪个不长眼的狗腿子,娘滴,可转念一想外面来人说的大事不妙,刘校尉他也不敢大意,近日听说卫君在边境大了个大败仗,可这小村偏离战局,总不至于卫君能跑到他这兔子不拉屎的小县城吧。
“去府衙正堂候着,我换好衣衫便来。”
听见外面喊声“得令”,伴着脚步声渐远,刘校尉掀开被子,手刚支柱床榻边沿,一双白嫩的手顺着粗壮的胳膊,向肩膀上攀爬,“爷,你要舍下胭脂一人在独守空房吗?”
“妈的,你个狐媚子。”
府衙之前的兵卒是东明县吴副官直属的腿子,专门负责探听四处情况,吴副官追踪第三天,就派腿子顺着留存的记号,一路尾随到一片小树林中,吴副官的尸体在林子里已经发臭,林中的虫虫蚁蚁爬满身子,林中的老鸦啄着腐尸,惨状悲惨,探查的腿子便跟吴副官练过,算是半个师父,赶走啄食的老鸦,忍着恶心将尸身埋了才回来东明县,却没想到刘校尉将军毫不在意,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人。
心里正抑郁,府衙外传来脚步声,从后堂而来。
“哈哈哈……”刘校尉脸上爽朗笑笑,黑短靴叩击地面,进了府衙正厅。
兵卒赶紧站起身子,双手抱拳朝刘校尉将军行礼。
“不是要你去调查吴副官行踪,怎这般快就回来了?吴副官让你先回来报信的吧,那就先说说吧。”
说起吴副官,兵卒脸上表情凝重。“将军,吴副官他……他被人杀死了……”
刘校尉放浪的坐姿一下端正,脸上表情瞬间严肃,眼珠瞪的老大,问道。“什么?你说什么?吴副官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吴副官是死了,死在一片树林中,临近的只有一个小村庄,怕村里有危险,就未深探,为了及时能回来报告给校尉将军,吴副官死了能有三两天迹象,身体被山中老鸦啄伤,尸体开始腐烂,我仔细查验过伤口,身上剑痕很多,凌乱不堪,剑痕轻薄,致命伤是在脖颈处,一条狭长细小的刀口,眼睛瞪大,对手速度极快,可能是吴副官出剑瞬间就被杀死了。”
刘校尉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心里情绪波荡,震惊不已,吴副官在东明县上追踪数一数二的,在卫国大军中也是小有名气,就靠这手本事才越级升职成校尉副官,能比他速度快的,莫说寻常百姓,山中草莽,就算在卫国军中挑出些人物,追到他人影都难,更别说想将他杀掉,听到兵卒说他死去的惨状,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人信手捻死,这到底是何人所为,他在东明县任职多年,好不曾听说有这般人物,可事实就在他眼前,让我抽心里往外冒凉汗。
刘校尉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声音怯生生颤抖的再次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死的人确定是吴副官?”
兵卒站起身慷慨激昂的声音高了几调,双手抱拳,脸上有豆大的泪珠就往外滚。“吴副官尸体就暴露在一片树林之中,尸体临死的时候双眼都睁开老大,刘将军,这可是吴副官死不瞑目,他跟了您这么多年,您一定得为吴副官报仇。”话说着兵卒“嘭”一声跪在地上,他视吴副官为标杆榜样,现在心里就好像一座大山岿然而倒,这个兵卒心里完美的男人,却死的太不完美了。
先不说报复,这样一个绝顶的高手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生命可也随时有危险,保住命过的了这关再说吧,刘校尉脸上神色凝重,头微微点点。“事发突然,先告诉我,吴副官事发地方在哪里?距离东明县城有多远?是否有人马行进痕迹?”
兵卒站起,正直身子回复道。“吴副官事发在离东明县不足五百里处,未发现任何人马行进痕迹,此处没山没水,临近不远可见一处小村落,因要回城禀报,就没敢上前探查。”
刘校尉凝思苦想,没山没水,也就不是山贼或者水匪,那会是什么人所为呢?小村?乡下的小村连个男人都没有,抓壮丁光剩下老弱病残,可没听说哪家的娘们会有这般本事,好多年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天天跟女人鬼混,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清不楚。
“嘭、嘭、嘭”刘校尉手掌重力的拍在座椅把手上,把府衙正堂站着的兵卒吓的一愣,抬起头时候看见刘校尉拳头给了自己脑壳一记重锤,心里一惊,莫不是刘校尉疯了。
刘校尉才回想起,早些年说是卫庄公迎娶齐国公主庄姜,刚入卫国境内不久,卫国开始接连跟周边诸侯国产生摩擦,兵戎相见。这一仗小来小去的打了好几年,不见卫君降服,也不见别国攻进,齐国公主庄姜一直停在小村里。
记得当时卫君特地为了庄姜下了道诏书,说是停驻原地,待退了敌兵,亲自来迎,卫君的诏书谁人敢接,庄姜就近安顿在一个小村,等待卫庄公来迎,可这一等就是几年,战争没停,也没波及到这偏僻的东明县上,日子一久,他倒是把这等重要人物忘记了。
上次凤鸣山送大礼说是大头领迎娶压寨夫人,说是准备把庄姜搞到手,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事成再送几千两银子酬谢。他是卫国守军,庄姜是卫庄公未过门的媳妇儿,按道理说这可是主子的女人,必须照顾得衣食无忧,可庄公一纸诏书,让她们原地停驻,他乐的屁颠,懒着管那破差事。听说边疆近来战事正紧,护住庄姜也没功劳,不如收些银子实在,他还特地随便回了份薄礼,可这事过去半个月了,难不成凤鸣山出大事了?
刘校尉想着想着开始胆寒,这姑奶奶可是齐国公主,齐国真要随便派点厉害人物救走庄姜,那凤鸣山上还不被血洗了?那帮狗日的山贼会不会把老子供出来,好几年庄姜在东明县境内他可是不管不问,真要老人看见庄姜日子过的凄凉,准保的派人来把自己小命给解决了,这狗日的凤鸣山山贼,老子不要你们银子,赶紧让老子躲过这劫才是。
光想也不是法子,现在不管怎样,也不能坐以待毙了,真要是齐国派高手前来,赶紧过去说说好话,赔赔不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争取把庄姜跟高手都接过来,吃点喝点,不行再给高手找几个好用的窑姐,只要不取走他的小命,东明县里有的,他要啥给啥,想到此处,刘校尉胸口沉气,暗暗下决心,再次坚定信心,抬起眼看着兵卒。
“你现在下去,把巡城使给我叫过来。”
巡城使兵卒可知道,平日里刘校尉东明县里的调兵遣将、调配人马、大事小情都是他在管,现在这个时候喊他来,看来刘校尉动心给吴副官报仇了,兵卒脸上刚苦闷的表情,转瞬舒展开,赶紧转身向外跑去。
刘校尉孤自坐在府衙主位上,手托下颚心里做着算计,这可事关自己的小命,务必做着万全的打算,将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谋划在胸,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运,好不容易跟着王大将军麾下打过几个胜仗,用命换来校尉的职衔,才安生了没几个年头,想不到现在又性命堪虞,上过沙场的人,从战场上褪下,早没了往日的杀气,胭脂气倒是够重。
真要是齐国派过高手,坐以待毙可不是完全之策,吴副官的身手都被灭杀,他手下那点虾兵蟹将,分分钟就得被暗杀成八段,想了半天,倒不如去下村看看,一来是能求神拜佛,齐国的高手大人不计小人过,二来是想让手底下高手都带上,正面交手,上过沙场的兵卒咋也能拖延时间,真要是有机会灭杀高手最好,灭杀不掉伤了也行,真要是伤都伤不了,那几百条人命总能拖延时间,让他逃命,找王大将军搬救兵。
刚下定主意,巡城使迈步进来,双手抱拳向刘校尉行礼,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