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悄然而至,深秋里的晚风正凉,马中洪率领着几十年轻女子跟南宫夫人的人马汇合,三百多人的队伍凑齐,继续朝着凤鸣山进发,向着唯一的生路前行。
乌鸦在前,身后没人探查,只是知道东明县人马距离不远了,至于多远,他们并不知晓。
马中洪在马车上看着宁戚跟南宫夫人说着闲话,他心事重,可没心思说笑,只会时不时眼光看向庄姜,庄姜躲着热辣的眼光,脸上早有红润润,真是好看。
就在此时,东明县守军五百精锐人马紧追在后,本来七十里地不远,马中洪在一处小林子里跟年轻女子们埋设陷阱,又耗费了不少一个多时辰,东明县守军可是持续朝前,这一个多时辰,新军将近二十里地,看比村上这些女人高出一倍还多。
探子率领六七个年轻汉子在前探路,有过之前被陷阱坑住经验,这回直接每人手拿长矛,在平路上一路前戳,不走山路,走的大路小径都很平坦,手拿长矛这招很有些用,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的平安路,正在马中洪埋伏好的陷阱大阵前的时候,长矛探进去,半插入地面。
探子眉头一紧,嘴里骂一句,手里长矛用力下戳,这回陷阱中微有声响,不是兽夹,听上去也不像空无一物,这特么的又是搞哪遭,翻身下马,抽出腰刀,刚想动手,听见同来的兵卒高声喊道。
“这里有陷坑。”
“这里也有。”
“我这也发现了。”
……
声音此起彼伏,探子眼珠子瞪的溜圆,这是怎么个情况,心里怒骂一句,擦,又来这小儿科?能不能玩够了?这些乡下人,真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就凭这些小伎俩,想困住东明县军队,真是不自量力,手持腰刀,先一刀插进最先发现的陷阱。
长矛插进去触及到有东西,绝非兽夹,东西细碎,质地坚硬,蹲下身,腰刀顺着边沿插进去,手腕用劲儿,顺着边沿环动一周,泥土微微松动,手腕向下一压,稍微吃劲儿,小半块泥土被略微提起,刀尖插进深处,小有“咯吱”的声响从内里传过来,这声音绝非铁器。
探子脸上一沉,特么的,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又搞小伎俩,刀尖插牢,一手搭住持刀手腕,一沉气,双手劲力一足,一块不大不小的陷阱整个被挖起,微朝左窜窜移出,地面上一个三十公分大小的坑洞留下。
刀尖一挑,再一刀下去削开表面浮土,内里随便填满的枯枝乱,这都是小把戏,刀尖再往里探,刚才听到的声响再传过来,刀尖左右两侧挑开,明亮的白色展露在前。
探子脸色不好,嘴里小声骂道。“这……前面尼玛的是不是以为老子傻,搞些破瓷碗摔碎扔在这,糊弄三岁孩子吗?特玛的。”
腰刀收回刀鞘,站起身,朝着临近站立的士兵走去,各处的士兵各自站好,手里的长矛插进身前的陷阱之中。
探子实在玩够了这种小把戏,难道如此纯粹为了戏弄?光是想拖延,放些破碗算哪门子计谋?正想着,脚步已到士兵身前,接过他手中长矛,手掌攥紧,用力搅动,“啪”一声响,探子的眉头皱紧,这声音响,定是有机簧之类的兽夹,看来真是想的过于简单,这些破碗算是充数,可万一士兵或马腿陷进去,受伤是在所难免,这招真是够狠。
半蹲下身,抽出腰刀,在陷阱旋过一圈,挖起小块陷阱所在泥土,刀尖往上翘翘,已有松动,站起身伸手抓紧长矛中部,双脚踏实,双手吃劲儿,小块陷阱整个被带出,正如他所想,真是兽夹,跟他第一次被陷阱夹中马腿同样,脸色不好,难不成要一个个探,一个个挖下去,拨弄出陷阱里的物件,希望如同上次也就十几个才好。
短叹一口,身形再移动到另一个士兵身边陷阱处,方法同前,先是长矛搅动,这回完全没声响,刀尖直接插进陷阱,手腕来回旋转,搅动开浮土,弄出一条口子,费力的再来回挖大,才能看见陷阱里层的枯枝杂叶,再拨弄开,仍看不清楚,腰刀再动,将上层的洞口豁开更大,用刀尖将枯枝杂叶往外挑出不少,本来以为空空如也的陷阱,在里面隐隐看见寒光。
微光闪闪,细小零碎,刀尖用力插进里侧,混着泥土勉强弄出,将这些混撒在一边,真想不到陷阱里都满满撒些绣花的短针,这可不行,搅弄半天不把针全弄出,真有人走上去,陷进其中,脚底板被扎穿,想继续上路先恐怕很难,费了半天时间,还得将这个陷阱挖开。
长矛横放在一旁,腰刀在手,蹲下身,旋转隔开陷阱,整块陷阱挖起,这才放心的站起身,朝着临近的另一处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探子挖开每个陷阱,坑洞挖开,士兵拿着长矛再往前行,一路向前,越来越多,拿刀挖陷阱,相当吃劲儿,一挖下来,根本停不下来,实在太多了,没走出百十米,挖了三四十个,本来好想谁的小伎俩,这回满头大汗,眼珠瞪的老大,一个个挖进去,陷阱里可是五花八门,兽夹、锥子、绣针、瓷碗、菜刀……陷阱如此之多,少有空置,东西各异,这回可不敢冒失向前,老老实实的一个个向前挖着。
身后马蹄声响,东明县的人马本来离着不远,这回已经到了这处不大的小树林。
天色微有暮色,远远看见前路的探子跟派去的兄弟就在前不远,每个人手里紧攥长矛,在地面往下戳着,不知这是作甚,离着不远,走近问过就是了。
探子耳聪目明,听见有马蹄声响,站起回身看着,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众人,这甲衣自是卫国铠甲,人自然是东明县守军。
长叹口气,现在也没法子,只能一路朝前小心探过去,仅在路上,还没过手,就非战斗减员,前路还不知怎样,可不敢大意而前。
探子站在原地,刘校尉、兵长的两匹马走在最前,心里好奇不知发生何事,已离着十几二十米远,看见探子候在原地。
刘校尉眉头一皱,这是搞哪般?现在发财的机会就在不远,赶紧追上去,把他们全干掉,抢了金银财宝,这可是天的事,赶紧问道。
“不是吩咐前去探路,为何停在此处,再耽误些时间,贻误了战机,事态后果就严重了。”
校尉说这些他心里清楚,可眼下情况,哪容人前行,先向校尉禀报。
“校尉大人,前路满满都是陷阱,陷阱内兽夹各种锐利之物甚多,我几人已在此清除多时,数量实在太过巨大,前路还不知会有多少?”
刘校尉眼睛瞪大,鼻孔喘出粗气,脸色不好,大声说道。
“此处不行,我们换路走过就是。”
探子摇摇头。“此处是前路的必行之径。”
夕阳正好,暮色正悄然而至,刘校尉抬眼看着前路,悠长的一条路,眼光可见少说也有千百米,可没法子只能前行,唉。
沉念想了片刻,不耐烦的口气说着。“既然只有这一路,往前不行,人马暂歇,留出百十个人跟你一路探查,你告知他们如何探查。现在他们应该离我们不远了,一定要快些,不然真让他们跑开,想抓住齐国的探子跟准备叛国的乡下人,这回千万可不能让他们有一个逃出去。”
探子双手抱拳,算是领命。
兵长手中缰绳一动,朝着人马中走过去,从中挑出想两队人手,能有百十号人,说明情由,士兵听的清楚,列队朝前,走向探子,等待传授移除陷阱的手段。
平日里多少觉得校尉大人有点不着边际,不太靠谱,但今回主意真是不错,真要让他一个人上手来弄,前路不知陷阱还有多少,指不定光这些陷阱就要弄上多久,更别说向前追击潜伏的齐国探子高手跟一村子叛逃的百姓了。
闲话少说,探子直接带指派来的百多个士兵来到陷阱的位置,双手握住长矛在地上探索,不远处摸到一个陷阱,长矛插进陷阱中,用力的搅动几回,抽出腰刀,半蹲下身,如之前那般将陷阱移出,然后再用腰刀在陷阱上砍掉浮土,看过陷阱中埋藏的物件,将之取出,将所有的扔在半米高的陷阱发现的杂物堆。
人多眼杂,探子怕看的不清楚,接连又挖了两个,这些手段其实不难,慢慢操作就怕冒失被陷阱中的物件伤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探子教过的手段看着简单,上手操作可难,单是一把腰刀上的劲力就很难把握,好在巡城使带出的这路人马平日操练的勤,都带点功夫,繁复的手续倒也学会的快。
百多人并列两排,缓慢朝前推进,剩余人马原地休息。
这些人一齐动作,虽不知多久弄完,但分秒不得耽搁,只要前路清理完毕,就要一路疾行,紧紧追赶而去。
马中洪引以为傲的陷阱,真按他所想的阻挡住虎视眈眈的东明县军队,可究竟能挡住多久,能否拖出时间让他率领村子这些女人到达凤鸣山殊死一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