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妈尴尬的嘴里应付着“好!好!”的声音。
小舅妈乔芳今天和昨晚完全是两个样子,脸上没有涂化妆品,没有红红的嘴唇了,长长的眼睫毛也不见了,原来那是粘上去的呀!
洗去装扮的小舅妈真的看起来很年轻,仿佛比林英只大个几岁的样子,温婉柔美的气质,很有大家闺秀的气场。
不知道的都不会相信她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儿吧?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培养娇娇的?
娇娇赶紧给小舅妈做着介绍。
“妈,这就是和我爸失散三十八年的我亲大姑,旁边这人是我大姑父。”
“大姐,大姐夫,真是对不位,昨晚打扰你们休息了吧?我做了失态的事了,娇娇说我在出租车里睡着了,是二侄子背我上楼的,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主要是好些日子没见到娇娇了,失态了!大姐,你看这头次见面真是过意不去,改天我请大姐全家去吃饭,这几位就是娇娇的哥哥姐姐吧?”
啊,出租车里睡着了?被背上楼的?那当然是一直睡觉了?
我不由地感叹小舅舅毕竟是多年作领导的人,这谎言设计的相当有水平。
我努力站了一下又坐下,带头介绍一下自己。
“小舅妈,我是江银川,我在家里行大,这是我媳妇林英,我们的儿子江南。”
林英和江南都站起来见过小舅妈,江南尤其会说话,说舅奶奶真年轻。
“唉呀,快坐下,这是怎么受伤了?伤的怎么样?多久了?林英也坐呀,江南啊,这名字好记呀,这下我是做奶奶了,不承认自己老了都不行了。”
“妈,你才不老呢!我大表哥是因为救人才受伤的,他是他们当地的英雄教师呢!妈,这是我二表哥,就是他背你上楼的,还有这是我三表姐。我的妈呀,咱别客气了,先吃饭吧,我都饿了,边吃边聊?”
娇娇这一顿胡搅蛮缠,倒是调节了气氛,大家说笑着都端起了饭碗,真是开始了边吃边聊,小舅妈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但还是偷偷的看了几回我的母亲和我们兄妹。
看大家都吃差不多了,平安又站起身来,向小舅妈介绍起他自己。
“小舅妈,我是我们家的二娃,我叫王平安,在西北大学读大学二年级,开学大三,你以后就和我们家人一样叫我平安吧!”
“你这孩子快坐下,昨晚是你背我上楼吧?小舅妈谢谢你啊!是个好孩子!”
小舅妈边和平安说话,边仔细的看着平安的脸,似乎是透过平安的脸,看到了我小舅舅一样。
“小舅妈还有我呢,我是我们家老小,我叫王思念,我下个月上大一,北京大学。”最后就剩思念没介绍自己,她是赶紧站起来抢着说的。
“哎呀大姐,你家的三个孩子都这么有出息啊!一个比一个强啊!这在你们的山村一定是头一份儿了!”小舅妈惊讶极了,连筷子都放下了。
“他弟妹,他们兄妹仨可不仅仅是头一份儿,是我们那个靠边屯唯一的一份,就是在县城,也找不到这样的人家,老朽也教过一些年书,就数这两个孩子聪明啊!”
这话竟然是孔叔代表母亲骄傲的说出来的,母亲在孔叔身边听着连连点头。
“妈,咱们家倒过来了,我开学大学四年级,二哥大学三年级,三姐大学一年级,哈哈,我最大我还最小,我也有出息吧?”
娇娇已经吃饱了,也凑过来比谁有出息?
“去,你那个破学校,跟人家都没法比!”
小舅妈表面说着斥责的话,实际上一点也不生气,很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们都跟着笑了,娇娇也根本就不在意,也肆无忌惮的跟着笑。
“大姐,您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我刚刚听娇娇和我说,你一直生活在山沟里,有时间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小舅妈,一边把碗里的粥喝光,一边和母亲说起了客套话。
“妈,你和大姑上哪去一定带着我啊,我相中了什么你一定能掏钱给我买,是吧?我的好妈妈!”
“你又相中了什么?可不许再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同学比这比那的,不过妈妈最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穿上一定很漂亮,待会儿和妈妈回去试一试去吧!”
我们家人都面面相觑,娇娇就是被这么宠惯大的?
娇娇示威似的,向我们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她妈妈对她很好吧?
“娇娇,你爸爸昨天来过这儿吧?什么时候走的?”
小舅妈这句话一定是想问很久了,这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是告诉你是我坐火车去接大表哥来的,然后昨天我们在家里吃了饭,吃过饭爸爸接到电话有事就走了,好像有八点了吧?是不是,大姑?”
这个娇娇很怕自己说话力度不够,还把我母亲拉上了。
“对对,对,是八点钟,怎么了?弟妹你要找鹏鹏啊,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呀!”我母亲说话做事不含糊,立刻就把小舅妈和舅舅联系到一块儿了。
“不必了,我不找他,大姐,那我一会儿就和娇娇回去了,等哪天我陪你上街逛逛,娇娇咱们走吧!”
真的一提到小舅舅,小舅妈反而不自在起来,好似也非常失望,马上就想要离开。
我们这个时候是刚刚见面不久,也不好多说什么,除了我以外就都站了起来,把小舅妈送到门口,娇娇恋恋不舍的看着我们,不情不愿的跟着离开了。
这事根本就急不得,我们大家都知道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小舅妈一走,母亲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空调,开窗户,把我们都笑的不行。
我们自家人从来没有这么聚在一起过,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母亲和思念把早点的碗筷收拾过之后,我们就都围坐在一起,说说思念的成绩,原来还是没有拿到市状元,但也非常不错,是县乡镇的第一名、全市第二名,这在我们那偏远地方又是一颗卫星。
然后又谈起了平安的学业,建筑专业突然火了起来,平安做的一个设计图,参赛获奖了,得到了2000元的奖金,下午就发现这套房子里,有两部台式电脑,听说他打算趁这个假期,再做一个项目的设计,开学还去参加比赛,他觉得自己的前途特别宽广。
我为我的弟弟和妹妹感到骄傲,弟弟平安已经没有以前的自卑,谈及同学们对他的羡慕时,他还自信地跟人家说“苦难能让人成熟”,好有哲理的一句话。
我向思念详细介绍了北京大学的毛爱萍的经历,还有我们赴京看病时她的帮助,让思念上北大以后就和她经常联系,向她好好学习。
由于早上用了润肠药,上午我又去了两次卫生间,于是我决定开始练习走路,江南兴致勃勃的听我们讲话,见我要练习走路,也很懂事儿的过来帮忙,可我怕他帮倒忙,就让老婆带儿子进屋,她休息,江南写作业、下棋。
中午不到,小舅舅就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医院方面联系好了,明天早上就让林英去医院,我们都很高兴。
母亲说她和思念陪着林英去医院,以前她不知道,这次可一定好好陪着儿媳妇!
我知道这都是怕我担心,我必须要抓紧练习才好,一下午摔了好几回,母亲和孔叔只好躲到了屋里。
晚上的时候小舅舅又跑了来,和我们一起商量了细节的运作,母亲要求天天去给他送饭,再有娇娇那里很重要,应该把她找回来,和她好好谈谈。
小舅舅反而笑了,说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小事糊涂大事从来不糊涂,你们大家慢慢就知道了,你小丫头在人情世故方面鬼精鬼精的。
我觉得小舅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劝慰母亲不要操心,看今天娇娇的表现,没有大问题。
第二天早上,我是柱着双拐站着把母亲,老婆林英和思念送到了门口,老婆一再担心的说我不要再逞能了,我说过几天我就陪你上医院逞能呢!
我知道我能站起来,是对她最大的宽慰,我的老婆这些天在想什么我最清楚,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起来了!
我在家里急切的盼望着她们娘仨回来的消息,没有想到,消息竟然是小舅舅和林英都住院了。
下午小舅舅的司机,到家里来取一些东西送去医院,还有一些别人送到医院的慰问品拿给我们吃。
林英打回来电话,告诉我不要担心,是小舅舅找到专家非要她住院观察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张梦美会去医院陪她的。
我放下电话还是担心,深恨自己的胳膊和腿都不好使,可再着急它们现在也不管用了。
知道张梦美又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真的不用担心,林英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这才感觉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母亲不回家,又熬汤,又做菜,分成了好几份装好,小舅舅专门儿让司机跟着母亲,我们全家都看到了当官的好处,还是有一些高的待遇的。
我也就放心了母亲的忙碌,但是尽管车接车送的,我看到母亲还是很疲惫。
三天后,终于有小舅妈哭着喊着跑到了医院,千恩万谢的把我母亲替了下来。
母亲回家对我说,你的这招灵了!
但是我的媳妇儿还没有回家啊,她开始了治疗疗程。